没过多久,那些齐军的先头骑兵在队伍后面出现了。骑兵见宋军还有一百多号人,并不急于追上来厮杀,而是紧紧的尾随在后,利用坡道的地理优势用弓箭攻击。
士兵们叫苦不迭,不少人躲避不及被箭射中。
“弟兄们,都散开来,不要挤在一起。向树林、岩石多的地方跑。”韩元清喊了道。他看到那些中箭受伤的士兵根本没人理会,被追上来的骑兵活活踩死,内心不禁怒火丛生。可是他知道,现在绝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只能把这份仇恨积攒在心底。
这时,忽然有人拉住了韩元清坐骑的缰绳。他低头一看,竟然副将陈祀,顿时冷着脸喝问道:“陈将军,作甚?”
陈祀喘着粗气,显然是一路跑着追上韩元清的,他脸色很认真的说道:“韩将军,你也看到了,齐人大军就在后面,现在你我联手把那节度使拿下来,解给齐军,不仅弟兄们都活命,你也能加官进爵呀!”
韩元清现在正怒在心头,听到陈祀这个时候还惦记着投降,不仅脸色一沉,挥手一鞭子甩在陈祀的脸上,喝道:“你这直娘賊,要是再敢在洒家面前提投降两字,某先一刀砍了你!”
这一鞭子出手不轻,当场把陈祀打倒在地。
陈祀痛叫不止,心中既怒又恨,自己堂堂一员正八品副将竟然被一个九品准备将打,这可谓是一辈子的羞辱了。他咬着牙,暗暗的骂道:姓韩的,老子早晚要报这个仇!
天色渐渐进入了清晨,山林变得光亮起来,这样一来齐军追踪就更容易了。
韩元清带着手下好不容易逃了五里路左右,忽然看到西南和东南两个方向不断有尘土扬起,时不时得还夹杂着喊杀的声音。他不禁叫苦,齐军的大部队已经兵分两路,正在从侧翼包抄过来,照样推算,撑不了半个时辰必定会遭到围堵。
就在宋兵们处境越来越绝望之际,忽然原本快马离去的秦朗车队又出现在了前方。
韩元清惊愕不已,不是让秦朗先逃了,怎么又放慢速度了?他赶紧驾马跑了过去,这时才发现前方竟然出了一条宽敞的河流,秦朗的车队便是被这条河流阻挡了去路。
糟了,屋漏偏逢连日雨,这下全完了!
韩元清心中凉了半截,当他来到秦朗马车这边之后,正看到李三和其他几个护卫一筹莫展的站在河岸边。而秦朗和那女扮男装的小公子还有下人、丫鬟们都已经走下了马车,脸色同样是不知所措。
“韩将军,这可如何是好?这条河宽二十多丈,水流湍急,强渡是不可能了。”秦朗唉声叹气的说了道。
“襄阳府境内除了沔水之外,哪里会有这样的河流?”韩元清同样困苦不已。京西南路就是二十一世纪的湖北地区,对于这一带的地理常识他还是很清楚的。沔水是紧挨着襄阳城外的一条河流,断然不可能流到这里,要说是长江那就更不可能了。
他脑海里忽然灵光一现,顿时叫了起来:“莫非,这是汉川?”
李三点了点头,说道:“韩将军所言应该不错,这应该就是汉川!”
韩元清心中燃了一线希望,原来自己带着手下不知不觉走了六天的路途,早已经穿过了随州来到了郢州地界了,郢州与鄂州不过五十里的路程,两地便是以汉川为界,也就是说只要渡过汉江就到达了安全地带。
他立刻说道:“秦老相公,渡过汉川便是鄂州,某等决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就算是死也要拼上一拼。此段河流虽然湍急,但是下游一定会有比较缓和的地方。”
秦朗是一个没主见的人,听了韩元清的话之后,他只得连连点头说道:“韩将军说的是,那现在当如何行事呢?”
韩元清看了看三辆马车,说道:“秦老相公,马车是累赘,赶紧把车卸了骑着马走,某率领众将士在侧翼阻截齐军。”
秦朗想都没想,连忙点着头说道:“好,好,就这么办。”他说完,让车里的人都下来,然后吩咐李三解开车驽。三辆马车一共六匹马,秦朗与那女扮男装的小公子各乘一匹,两个护卫再各乘一匹,余下两匹依旧套着车,让下人、丫鬟还有剩下两名护卫坐在车上。
李三本来就从毕进手里接过一匹马,就这样主仆一行人开始沿着河岸向南面下游的方向奔了去。
韩元清打转马头又回到了左营那边,对左营士兵们高声呼喊道:“弟兄们,前面就是鄂州了,就是拼也要拼过去。大家跟我来,杀出一条血路。”
这一喊立刻让所有士兵都振作了起来,辛辛苦苦六天的赶路,总算要抵达目的地了,这个时候绝不能放弃。当即,他们紧紧的跟在韩元清的后面,一边鼓气喊杀,一边向前冲。
韩元清重新带着士兵来到汉川岸边的时候,齐军西南方向包抄过来的队伍已经出现了,杀在最前面的是两队骑兵,后方还有二百多号步卒。他咬了咬牙,此刻就算自己想开溜都不可能,只能以血夺路了。
“杀!”他高呼一声,打马冲上去。
齐军的骑兵并没有先向韩元清这边扑来,因为他们看到了坐着丫鬟和下人的那辆马车。马车因为人多,行速慢,很快就与冲在最前面的秦朗一行人走散了。眼下齐兵杀到,他们只能听天由命。
韩元清趁着这个机会,马上带队从侧面扑了上去,一百骑兵挤在河岸边与一百步兵撞在一起,两方人立刻就陷入厮杀。
“长矛兵,枪阵开路,捅过去!”他高声命令道。
五十多名宋军长矛手按照行军的枪阵组成一排,卯足了劲朝着骑兵冲了过去。齐军有的正在抢劫马车,有的还在后面没跟上来,队伍首尾极为不协调,宋军枪阵扑过来的时候,当场连人带马刺倒了一片。其余的骑兵见势不对,调转头就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