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元清已经渐渐明白了过来,他声音失准的问道:“难道,鄂州不会派援军来了?”
杨文兴咬着牙,重重的点了点头,恨恨的说道:“翟宣抚相公和李宣抚相公正在鄂州城内争权夺利,泗州这个山野小县城他们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卑职苦苦求说了很久,翟相公倒是说过会尽快派援军,可是李相公却只说此事稍后再议。”
韩元清追问道:“既然翟相公说过要派援军,那援军何日能到?”
杨文兴悲恸的摇了摇头,叹声道:“翟相公虽然答应派援军,可是却说鄂州城粮草不够、兵甲不全,需要缓两日之后才能调集援军增援泗州。虽然翟相公说话时候很严肃,不像是信口敷衍,可是两日的时间,咱们泗州早就沦入齐军之手了。”
韩元清内心一种燥热,这都什么时候了,翟宗和李横竟然还在为一些权利之事明争暗斗。泗州虽然不是鄂州的门户之地,但是一旦被齐军窃得,必定会助涨齐军的气焰。再加上襄阳城宋军新败,泗州陷落之后,鄂州城内军民一定会更加丧气。这一消一涨的情况下,说不定齐军就会一鼓作气,继续南侵了。
他越想越震怒,两只手不禁捏成了拳头,因为用力过猛,背腰上的伤口再次发疼。只是他没有叫出来,脸上一片坚忍,只有愤怒的情愫在暗暗燃烧。
不过他很明白,现在愤怒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反而还会让那个自己迷失心智。他深深的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大脑思维立刻开始清晰的运转起来。
“难道,你没有跟你翟相公说过,泗州城坚持不了两日吗?而且泗州城内还被困着光化军节度使秦朗秦相公!”韩元清缓缓开口问了道。
“说了,这些卑职都再三向翟相公转告了,就连谭知县相公的亲笔文书都递交到了翟相公手里。可是翟相公说,自从襄阳沦陷之后,襄阳府六郡的难民都涌入了鄂州,让鄂州粮草、水源物资都消耗过大,眼下鄂州根本无法派出援军。”杨文兴加重语气强调的说道。
韩元清叹了一口气,他寻思了一阵,说道:“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们必须立刻通知谭知县相公和秦节度使相公,眼下泗州城决计守不住两日了,只能另寻其他出路。”
杨文兴有些担心的说道:“可是,卑职看那谭文正不是什么好鸟,这件事万一让他知道了,会不会让他真的向齐军投降去呀?”
“不管怎么说,就算我们隐瞒不报也不是长久之计,说实话,我现在没有什么绝妙的策略了,只能与大家一起讨论,看看有没有其他对策。”韩元清说道。
“罢了罢了,也只能如此了。”杨文兴无可奈何的应答了下来。
韩元清与杨文兴来到县衙,恰好谭文正、秦朗还有高远三位泗州城内的大人物正在堂上闲聊着,他们也算是一夜未睡了。
泗州县衙大堂上,高远、谭文正还有秦朗,以及派人召回的高宠、毕进等人,他们在听完杨文兴描述鄂州不会派遣援军到泗州来之后,一下子全部陷入了震惊和绝望。大堂上顿时陷入了冰谷,所有人都没有了声音,也没有生气,这时的感觉就好比被一个信守承诺的人欺骗了一样,愤怒、暴躁、无法平息的恨。
良久之后,秦朗蠕动了一下泛白的嘴唇,颤着声音说道:“这……这该如何是好?鄂州如今拥兵几十万余,竟然见死不救?难道他们就不顾老夫的安危了吗?”
高宠脸色有些急切,说道:“就算鄂州城缺乏粮草,如今围困泗州的齐军也不过是仓促来犯,所备粮草物资同样不俱全。鄂州与泗州不过数十里的路途,完全可以一战而击退齐军。他们不肯出兵相救,显而易见根本就没把我等泗州发在眼里。”
高远叹了一口气,说道:“如今说这些都是无用之话,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应对泗州城外的齐军呀。现在齐军不撤退,必然将会对泗州发动进攻。眼下我等该如何守城?”
谭文正神色最为慌张,他坐了一会儿又站起身来,在堂上来回踱步,而踱步一阵子之后又因为心烦意乱只好又坐了下来,正可谓是坐立不安。他叹息的道:“为之奈何,为之奈何?鄂州援军是我们最后的希望,现在最后的希望没有了,泗州城该如何坚守?齐军此时此刻已经全然动怒了,咱们即便想要议和都不可能了。”
杨文兴身上虽然带着伤,但是在听了谭文正的话之后心中一下子又带起了火,他暴怒的道:“谭相公,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你一开始就想向齐狗投降吗?”
谭文正被杨文兴这一吼,一下子怔住了,一时半会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恨恨的叹了一口气,一言不发的坐在了那里。
前堂上再次陷入了一阵沉默。
秦朗忽然发现韩元清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他心中抱有一丝希望,切声的问道:“韩将军,你可有御敌之策?”
所有人都看向了韩元清,每个人的眼里都有复杂神光。
韩元清眉宇一直紧锁,脸上一片愁云,在默然了一阵之后,才缓缓的开口说道:“为今之计,泗州城是无法坚守了,只能放弃城池选择突围。”
“突围?该如何突围?泗州城被齐军大军围堵的水泄不通,单凭泗州城内现在这些军民,根本不足以突围呀。”秦朗焦虑的说了道,他对于韩元清的提议没有任何信心。
“秦老相公所言极是,先前韩将军奇袭齐军主帅的大营,已经触怒了齐军,眼下齐军团团包围泗州城,绝不会让我们轻易突围,到时候只怕反而会连累了我们呢。”谭文正不赞同的说道。他现在对韩元清越来越憎恨了,要不是韩元清领着襄阳的残兵败将来到泗州,就不会引来齐军来袭,要不是韩元清奇袭杀伤齐军主帅,现在也不至于连逃跑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