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下一次要喝枪,谁给你调呢?”过千帆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你酒精过敏。”
“你怎么知道的?”她猛然抬眼,她只有轻微的酒精过敏,喝高度数或者高浓度的酒会头晕心跳加速,但是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来,所以没有人知道。
他怎么会知道的?
这么多年不见,他怎么会知道的?!
过千帆的目光扫过范团攥紧的拳头,装做没有看见的样子,微微笑着:“你忘了?你在我家偷喝酒,胃疼了大半宿,是我背你去的医院。”
范团的拳头微微放松,确实有这回事,那也是她第一次知道自己酒精过敏。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自己都想不起来的事情,过千帆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过千帆看出她眼底的困惑,知道不能再施压下去了,过犹不及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他低垂眼眸,微微靠近范团,以一种示弱的姿态慢慢挪到她身边,轻声说:“你知道的,我外公外婆是做什么的,你很清楚。”
“不管你要做什么,我不会影响你,但是让我留下来吧。”
“至少你需要一个调酒师。”
他声音温柔,因为范团刚才的粗暴行径,微微沙哑,却仍然好听得能钻进范团耳中。
他双手交叠着放在桌子上,指节和指尖泛着红,青色血管在手背上蜿蜒,这是一双完美的手。
唯一的美中不足,是手腕上有一片浅色的疤痕,像是烫伤。早已经愈合了,但是留下了痕迹。
范团盯着这双手,看了半晌,终于听到自己的声音:“明天我给你一个地址,搬过去,不要被发现了。”
说完,她站起身来,提着皮箱匆匆离开,只留下仍坐在原地的过千帆,和桌面上红红的两沓钞票。
不知道过了多久,过千帆才缓缓挪开了视线,双手捧着范团用过的杯子,摸了摸,捧着它站起身来,丢掉里面的茶包,走进卧室里。
如果范团再多逗留片刻,或者白天来这儿,她就会发现这栋房子的外边和内部大小不一致。
卧室太小了,只有一张床的空间,可是从外面看,这里不应该这么小的。
过千帆打开卧室的灯,脚轻轻踹了一下床底的一个东西,墙面发出咔的一声。
里面有一个暗室。
他紧紧握着杯子,走了进去,那玻璃杯被他掌心的温度捂热,就好像刚才范团的手一样,虽然冰冷,但只需要捂一会儿,就能变暖。
随着他的脚步,暗室的灯开了。
这哪里是一个暗室,这简直是名为范团的博物馆!
整整一面墙,都贴满了她的照片,从小到大,有正脸照,但大部分都是侧脸和背影,甚至还有她每一个学段的毕业照。
几百上千张照片,密密麻麻铺满了整面墙,而最近的一张,是她站在讲台上,握着粉笔,写下范团两个字的背影。
过千帆伸手,指尖轻轻划过照片上范团的脸颊,又停留在她的手上。
他闭上眼睛,还能想起来刚才握住她的手时,那冰冷中带了些坚硬的触感。
她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攥拳的……过千帆睁开眼,眸子里闪过一分凌冽。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转身,将杯子放进一个通顶的立柜中。
柜子里面的东西五花八门,有用了一半的橡皮,有被撕碎的试卷,有用旧的拳套,还有满满一罐子的五花八门的皮筋。
现在多了一个玻璃杯,一个用过了,但没有洗的玻璃杯。
“团团……”他摸着柜门,眸光停留在一根老旧的红色手绳上,轻声呢喃,“团团。”
他的额头抵在柜子上,眼睛里流露出痴缠的情绪来,指尖摸索着柜门,想去触碰里面的东西,却最终还是作罢。
不能再碰了,再碰的话,那些东西上团团的气息就要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