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样随意地说着话,一顿饭不知不觉吃了小半个时辰。
穗和这个陪吃的,到最后差点吃撑了。
裴砚知叫婆子进来收拾碗碟,伺候穗和洗手漱口,又让阿信沏了一壶清茶。
此时天已经黑透,快要进入二更,穗和以为他吃完饭会忙些别的事情,见他坐着喝茶,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心里不禁胡思乱想。
大人该不会要留在这里过夜吧?
念头闪过,她整个人都慌乱起来,不知该如何是好,嗫嚅道:“大人的院子还没收拾出来吗?”
裴砚知刚好喝了一口茶,闻言差点被茶水呛到。
“你这小脑瓜里装的都是什么?”
穗和的小脸迅速烧起来,用帕子遮住自己的脸,恨不得钻进被窝里躲起来。
裴砚知轻笑:“别遮了,我有正经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穗和隔着帕子问。
裴砚知说:“是关于那位小姐的事。”
穗和心头一跳,扯下帕子看向他。
裴砚知放下茶盏站起身,在满室暖黄的烛光里缓缓道:“其实我和那位小姐并非什么青梅竹马,虽说她父亲是我的恩师,我该叫她一声小师妹,可我们只是远远的见过一面。
几年前,恩师给我写了一封信,想要将她托付给我,问我愿不愿意娶她为妻,不幸的是,恩师尚未等到我的答复,就因着一场变故意外离世了,小师妹也随之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穗和不觉屏住了呼吸,不敢打断他,静静地等着他往下说。
出于谨慎,裴砚知并未说出老师父女二人的名字,简单说明情况后,接着又道:“恩师对我恩重如山,尽管我并未正面应允他的托付,也决定要找到小师妹,娶她为妻,照顾她一生一世,只可惜,一连找了几年都没找到。”
穗和闻言,心中说不出的酸涩,不想让他察觉出来,只能继续保持沉默。
裴砚知看了她一眼,走到床前坐下,拉过她的一只手捂在手心:
“我生性冷淡,六亲冷疏,对男女情事看得很轻,只想着娶小师妹既能遂了恩师的心愿,又能避免母亲自作主张给我说亲,如此正好一举两得,只是我把什么都算好了,却没算到会在计划之外遇见你。”
穗和的手被他握住,被他掌心的热度烫得心尖微微发颤,几息后,才品出他的意思。
大人的意思是说,是自己的出现,动摇了他的心,打乱了他的计划吗?
他之前的隐忍,克制,忽远忽近,都是因为那个承诺而纠结挣扎吗?
穗和张了张嘴,想问点什么,最终却又忍住,决定先等他说完。
裴砚知叹了口气:“我自认为清心寡欲,杀伐果决,拿得起放得下,不承想却在情之一字上,成了一个优柔寡断之人,我想了很久,总也找不到两全其美的办法,既放不下对小师妹的责任,又不能控制对你的喜爱,心中实在煎熬……”
穗和的心也跟着他煎熬起来,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大人对小师妹,只是责任,没有喜欢吗?”
“我说了,我们只是远远的见过一面,她甚至都不知道我是谁,何谈喜欢?”裴砚知苦笑,“把她托付给我,或许也只是恩师自己的意思,她本人都未见得同意。”
穗和点点头:“我明白了,大人就算不喜欢那位小姐,那位小姐也是大人的责任,那么,大人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