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掌灯时分,前面的宴席都散了,才有小厮来报,说二姑爷回来了。
穗和心里咯噔一下,急切道:“只有他一个人吗,裴大人呢?”
小厮说:“小的没看到裴大人,兴许天太晚直接回家了。”
穗和不信,大人明知她还在等消息,不可能一声不吭直接回家。
莫非大人出了什么事?
门外脚步声响起,裴景修一脸疲惫地走了进来。
穗和迎上去:“大人呢,大人怎么没回来?”
国公夫人也停止了哭泣站起身来,问他安国公怎么也没回来。
裴景修揉着因骑马冻得发僵的手,先回答了国公夫人的问题:“西北那边有紧急军情,国公爷和兵部尚书在宫里同陛下商议出兵的事,说不准这两天就要带兵前往边境。”
“啊?”国公夫人吃了一惊,老夫人也跟着紧张起来。
虽说西北年年有战事,陡然听闻安国公要走,她们也还是会担心。
穗和却没空担心安国公,又问裴景修:“大人呢,大人怎么没回来?”
裴景修看了她一眼,神情复杂:“永州赈灾出了问题,陛下派小叔连夜动身前往永州查实。”
“什么?”穗和失控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哪个永州,是你没去成的那个永州吗?”
裴景修感受着她抓在自己手腕上的力道,桃花眼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
他与穗和已经很久没有过肢体接触,现在,穗和主动抓住他,却是为了小叔。
“是,是那个永州。”他想到宋妙莲给母亲下毒,就是为了让他不去永州,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费尽心机不想去的地方,小叔义无反顾地去了,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朝中那么多官员,为什么偏要大人去?”穗和颤声问道,心里也是一团乱麻。
大家都不想去的地方,必定是危险重重,为什么大人就同意去了?
“是啊,那么多官员,怎么就非得裴大人去呢?”老夫人担心完儿子,又开始担心孙女婿。
裴景修简单解释:“赈灾使王昆和永州当地官员富商勾结,克扣灾粮,哄抬物价,将掺着沙石和麸糠的粮高价卖给灾民,导致永州境内饿殍遍野,民不聊生。
百姓告状无人受理,越级上告者被活活打死,监察御史张道一送往京城的密报被拦截,张道一本人也下落不明,很有可能已经遇害。
张道一是都察院的佥都御史,也是小叔很器重的人,出了这样的事,小叔不能置之不理,况且王昆是皇后的娘家侄子,调查他肯定要费一番功夫,除了小叔,没几个官员能够胜任。”
皇后的娘家侄子?
穗和愣了下,脑子里有什么念头闪过,一时又抓不住。
老夫人在旁边不满地哼了一声:“什么胜任不胜任,不就是别人都怕死,都不敢得罪皇后吗,裴大人也不是铜头铁臂,凭什么有危险就让他上?”
“因为……”裴景修迟疑了一下,带着几分酸涩说道,“因为小叔向陛下提了一个条件,小叔若能办好永州的案子平安归来,皇帝就取消穗和与大皇子的婚约,让她嫁给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