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面色沉沉看向裴砚知:“你确实狂妄了些,以为赈灾有功,就可以不把皇后放在眼里了吗?”
“臣不敢。”裴砚知躬身道,“臣就是觉得委屈,若娘娘认为自己是对的,为什么不敢应了臣的条件?”
“对呀对呀,娘娘为什么不敢?”陆溪桥在底下帮腔道。
皇帝冷冷睨了他一眼:“你闭嘴,没你的事。”
陆溪桥默默闭嘴退了回去。
宋绍阳却冒出来,大声道:“陛下,没有陆少卿的事,总有我的事吧,穗和是我妹妹,她真的已经死了,而且我敢拿人头担保,这姑娘真的不是我妹妹。
我去过永州,我亲眼见过永州的灾情,我比谁都知道裴大人这一趟下来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
我原以为他好不容易平安归来,陛下会好好地嘉奖他,没承想竟是把他叫到皇后的寿宴上当众接受审判,陛下,您这样做是不对的。”
“宋绍阳,你大胆,竟敢当众指责陛下,你该当何罪?”人群中有人厉声呵斥。
众人转头看去,见那人正是王昆的父亲,也是皇后娘娘的兄长,为人向来低调的内阁次辅王维心。
此人虽为国舅,却没有仗着皇后的势结交党羽,玩弄权术,在内阁次辅的位子上一干就是好多年,不显山不露水,不出风头也不出差错,像个常常被人忽视的透明人。
这会子他冷不丁喊了一嗓子,大家才恍然想起,永州赈灾贪墨灾银的是他儿子,当今皇后是他妹子。
宋绍阳带着一副混不吝的表情看他:“怎么,王大人隐藏了这么多年,终于坐不住了吗?”
这话说得不明不白,王维心却变了脸色:“宋绍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绍阳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话是裴砚知教他的,让他找机会说出来,他就找机会说出来了。
他才不管什么意思。
反正他爹还在前线打仗,就算冲撞了皇帝,皇帝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皇后却莫名地心虚起来,为免兄长多说多错,忙出声打断:“行了,都别争了,本宫就和裴爱卿赌这一回,本宫确实没见过王昆和那些赃款,但本宫如果输了,就当着所有人的面给裴爱卿赔礼道歉,这样总行了吧?”
裴砚知越是百般阻挠,她越是认定了裴砚知是不敢让穗和揭开面纱,所以才找借口拖延时间,吓唬自己。
她相信,只要面纱揭开,裴砚知的伎俩就会不攻自破。
“既然娘娘执意不信,臣也无话可说。”裴砚知淡淡道,“安姑娘,你起来,把面纱揭下来吧!”
大殿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向那姑娘看过去。
那姑娘应了一声,战战兢兢地站起身,双手颤颤地揭开了面纱,怯生生地抬起了一直低垂着的头,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展现在众人面前。
皇后迫不及待地看过去,为了看得仔细,甚至往前走了两步。
然而,下一刻,她的脚步就蓦地停住,后背瞬间出了一阵冷汗。
皇帝也吃了一惊,不自觉坐直了身体。
萧慎和皇后一样,心里一阵慌乱,后背渗出冷汗
其他所有见过穗和的人,也都噤了声。
这姑娘真的很像穗和,如果只是见过一两面的人,绝对认不出来。
他们之所以认得出来,是因为穗和曾不止一次出现在朝堂上。
难怪裴砚知会对这姑娘英雄救美,百般呵护,原来是把她当成穗和的替身了吗?
他大老远把人带回京城,不会是要娶她为妻吧?
看来确实对穗和情根深种,死了都还念念不忘。
“不可能,这不可能。”皇后震惊地看向裴砚知,“她就是穗和,是你让人给她易了容,故意把她弄得似是而非,以真乱假。”
“呵!”裴砚知嘲讽一笑,“臣只知道以假乱真,还是头一回听说以真乱假,娘娘真是博学多才,臣自愧不如。”
皇后涨红了脸,想发火,被萧慎握住手腕:“母后别急,穗和姑娘脚上不是有莲花胎记吗,脸可以易容,胎记总不能剜掉吧,就算剜掉,也会留疤。”
“对对对,看胎记,看她的胎记。”皇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