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观他脸色,心不自觉都提了起来,暗自猜想这回又出了什么大事。
长海走到皇帝跟前,声音有点发虚:“陛下,怪事。”
“什么怪事,快说。”皇帝见他脸色不好,心里也有点着急。
长海吞了下口水,说:“敲鼓的,是安国公府已故的穗和小姐!”
“什么?”皇帝惊呼出声。
裴景修也大吃一惊。
就连面对牢狱之灾都八风不动的裴砚知都跟着变了脸色。
穗和怎么来了?
她来干什么?
不会是听说他有难,要自曝身份来保全他吧?
这傻姑娘!
裴景修也在这一瞬间想了很多。
穗和这个时候不该老老实实躲在小叔家里避风头吗?
为什么要来敲登闻鼓?
莫非宋云澜和她说了自己进宫参奏小叔的事,她特地来解救小叔的?
她能怎么救?
要自曝身份吗?
她是疯了不成?
叔侄二人的心都七上八下的,底下已经有官员提出了疑问:“穗和小姐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跑来敲登闻鼓,莫非是她的鬼魂?”
“光天化日,哪来的鬼魂,诈尸都比鬼魂靠谱。”
“或许她根本没死,被国公府悄悄藏起来了。”
“既然藏起来了,为什么这会子又主动跑出来,不怕陛下降罪吗?”
众人议论纷纷,皇帝很快也猜到穗和可能根本没有死,而是被国公府藏起来了。
但他眼下不关心这个,他只是后悔,没能早点把朝会解散。
那个叫穗和的丫头,每次出现在朝堂,都会引发一波风浪,简直像是麻烦成了精,有她的地方,就会有解决不完的麻烦。
他也能猜到,那丫头很有可能又是为了裴砚知而来,她手里应该有什么筹码,可以救裴砚知,不然她不会突然跑过来。
可是现在怎么办,人都来了,还敲了鼓,即便自己是皇帝,也不能装聋作哑,视而不见。
皇帝咬咬牙,在群臣神色各异的注视下,极不情愿说了一声“宣她进殿”。
裴景修张了张嘴,想要出声阻止,遂又放弃。
连皇帝都没办法阻止的事情,他怎能阻止得了,说出来倒显得他心虚似的。
为今之计,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穗和很快被带到了承天殿。
长公主借着所有人都转头看穗和的机会,悄悄和裴砚知说:“别担心,穗和有她自己的主见,从皇后小佛堂搜出的雕像,其实就是她提前画了图纸给我,我找人现做的。”
裴砚知皱了皱眉,虽然没说话,眼里却明显流露出惊讶之色。
众目睽睽之下,穗和缓步而行。
她穿了一身素色的袄裙,妆容也十分素淡,头上几乎没有什么首饰,只有一只镶白珍珠的银簪插在鬓边,浑身上下,只有一张樱桃小口是天生的红润,在素到极致的色调里显出一抹令人屏息的惊艳。
她腰身挺得笔直,肌肉因为紧张而绷紧,巴掌大的小脸上却是义无反顾的坚定神情,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也不能让她停下前进的脚步。
众人被她一往无前的气势震住,全都安静地看着她,视线随着她移动,谁也没有出声。
一个死得轰轰烈烈的国公之女,隔了这么长时间,突然又活过来,一身素衣出现在朝堂上,任谁看了都感到惊讶。
穗和走上前来,没有看裴砚知,也没有看裴景修,直接在皇帝面前跪下,用清脆的声音喊道:“罪臣沈望野之女沈念安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