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着至少四十几岁了,油叽叽的大背头,典型的暴发户打扮,穿金戴银,大腹便便。
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穿了一条白色西裤,应该是因为肚子太大,爱掉裤子,所以还戴了个黑色的双肩背带。
思来想去,这个人最值得怀疑!
我又看向了老疙瘩,他蹙着眉,也在苦苦思索。
“你觉得是谁?”我问他。
他毫不犹豫:“背带裤!”
我笑了起来,“走吧,溜达一圈儿!”
我刚要站起来,张思洋一把拉住了我,“算了,丢都丢了,别惹祸……”
宁蕾还在生气,气得脖子都红了。
我冷笑起来,“敢动你们,就是在打我的脸!”
唐大脑袋和大头他们要跟着,我没让。
也不是打群架,没必要!
117次列车,是京城刘浩的专线儿。
刘浩是丁老怪手下的头号人物,道上都尊称一声浩叔。
而丁老怪,本名叫丁伟栋。
道上的人,当面都尊称丁爷,背后却都喊他丁老怪。
此人成名已久,声望和口碑虽赶不上盛京的段老鬼,可京城南下的列车,至少有二十几趟,都控制在他手里。
我没见过这个人,不过与他的手下刘浩,可打过不止一次交道。
那些年,因为我常年全国各地的跑,国内列车几乎都坐遍了,甚至有一些车次,自己都记不清楚坐过多少次了。
这种情况有个弊病,就是没有[专线]!
每次囊中羞涩、不得不出手干活的时候,都是在[越线]。
不过,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在车上找到这趟线上的同行,说清楚原因,下货后上再交上一半。
我和太原的高潜,还有一些同行,就是这么认识的。
区别就是,我和高潜成为了朋友,和这趟线儿刘浩相处得却不太愉快,因为他每次都叽叽歪歪。
这也是我留在京城快三年了,却从来不联系他们的原因之一。
这位“浩叔”,心眼儿太他妈小!
我和老疙瘩穿过餐车,一直走到13号硬座车厢,才找到那个“背带裤”。
此时。
一个衣着土气的中年妇女,坐在中间位置三人座的过道边儿,耷拉着脑袋在睡觉,两只手紧紧抱着个帆布包。
眼瞅着“背带裤”过去了,停顿了多说五秒钟,就划开了女人的包。
“l”型口子,就是他!
“背带裤”的出手十分利落,下货后继续往前走。
迎面,过来个尖嘴猴腮的小子。
我和老疙瘩一前一后,继续走着,路过那个中年妇女时,她还在睡着。
前面两个人交错的瞬间,一沓用橡皮筋捆的钱,就进到了那小子的挎包里。
那沓钱有零有整,看样子至少得三千多。
两个人分工明确。
“背带裤”是[下手],尖嘴猴腮的小子是[换手],不知道[望手]和[接手]以及[搅手]们,都在什么位置?
奇怪,以我和老疙瘩的眼力,竟然看不出来。
我更没见过这两个人。
不过,[越线]的可能性不大!
京城丁老怪口碑虽然不怎么样,可人家财大气粗,手下养了好多[搅手]。
这些人既掩护同行逃跑,同时又是丁老怪他们那些人的保镖。
一般荣门中人,真不敢越他的[线]。
难道刘浩[调线]了?
所谓[调线],就是不再跑以前的线路了。
这种情况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像丁老怪手里这么多线路的大团伙,经常给
原因很简单,避免成了熟面孔!
虽说他们与各个线路的乘警相处得都不错,可还是要积极配合警方“工作”,少找麻烦。
尤其是进几年,越来越严了。
两个人错身后,“背带裤”继续往后走。
尖嘴猴腮的小子晃晃悠悠,朝我俩走了过来,一双眼睛左顾右盼,甚是灵动。
“挤你玛逼?!”
前面的老疙瘩嚷了起来,不等那小子说话,又用肩膀将他撞了个趔趄。
他差点没跌倒,我伸手扶了一下。
“没事儿吧?”我笑呵呵地问。
这小子急了,扭头朝老疙瘩喊了起来:“操尼玛!你丫没长眼睛?”
“谁没长眼睛?”老疙瘩对着开喷,“明明你挤的我好不好?”
好多旅客都站起身看热闹,还有一些人围了过来。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越骂越埋汰。
“背带裤”就像没听到一样,已经出了车厢。
车门没等关上,一个精壮的年轻人开始往我这边挤。
很明显,年轻人是他们的[搅手],应该不止他一个,只不过他恰好在车厢连接处。
肯定是“背带裤”给了他暗示,所以马上就冲进来了。
“让让,让让——”那人大声喊了起来。
我不想这时候起冲突,没有意义。
拍了拍这小子的肩膀,小声说:“别嚷了,去通知你们的人,都过来见我……”
他嘴角都起白沫儿了,扬了扬淡黄稀疏的眉毛,“你丫谁呀?”
我眼皮一垂,看向了他的挎包。
他就是一怔,连忙拉开了挎包拉锁,随后就呆愣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