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肯定是和周疯子他俩一起的!
他还拎了个黑色人造革包,短发泛着青茬,一般来说,理这种头型的只有两种人:
一是社会人,打架的时候能避免对方薅头发。
二是犯人!
他百分之一百是刚放出来的!
上次周疯子在电话里说要来接个人,应该就是这个人。
人太多了,我没往前凑,那样更不好找。
我踮起脚尖,再次扬起了手。
三个人分开人流,大步走了过来。
人还没到跟前,周疯子说:“太热了,上车再说……”
我明白他的意思,不是真因为天热,是不方便过多寒暄。
想想他和小马哥竟然如此低调地去接一个犯人,说明事情肯定不简单。
不过要说他俩去劫狱,那就有点儿扯了!
以他们的身份,那是不可能的!
最大的可能,是周疯子通过关系,又使了大量的钱财,把这个人保外就医出来了!
正因为这样,周疯子才会如此低调行事。
以他的财力,在监狱前弄几架直升机垂下横幅,再整上百辆豪车,甚至放上百万响鞭炮,热烈迎接出狱的好兄弟,都不是什么难事。
可这么干的话,很容易把给他办事的人,推到风口浪尖……
有些事情,低调才是王道!
我拉开了凯迪拉克的车门,周疯子坐在了副驾驶,小马哥和那个人坐在了后面。
车一直没熄火,里面很凉快。
开上路以后,周疯子才说:“小武,后面这位叫卢晓光,是我和你马哥的生死兄弟!”
“五年前,为了救我锒铛入狱,判了死缓,刚刚保外就医出来……”
我歪了下脑袋,打招呼:“你好,光哥!”
看不到他的表情,就听“哎”了一声。
我已经知道为什么让我来接他们,又毫不隐瞒的原因。
于是笑着说:“我让大憨弄了几个家乡菜,到家以后喝两口,再泡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休息。”
周疯子说:“小武兄弟,咱不是外人,我也不拐歪抹角!”
“有什么话,您就直说!”我说。
“晓光的事情比较复杂,暂时还不适合跟在我们这些人身边,一开始我考虑大头那边,可那家伙太不着四六,我不放心……”
我猜对了!
不等他说完,就把话接了过去:“我还想说呢,刚刚看到光哥往车下走,那种韬光养晦的独特气质,一眼我就相中了……”
说到这儿,我又连忙解释:“别误会,兄弟我可没什么特殊嗜好,是因为缺个司机,找了一年多也没合适的!不知道光哥能不能屈尊,来我这儿开两年车……”
周疯子笑了起来,用力拍了我大腿一下,“你小子!”
这一下,拍得我呲牙裂嘴。
都说明人不说暗话,其实有些话说透就没意思了,大伙点到为止,火候正正好。
既然他是周疯子的救命恩人,一场荣华富贵肯定少不了!
我这儿,也就是个过渡而已。
所以我刚才说“来我这里开两年车……”,而不是说永远留在身边。
小马哥说:“从今以后,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卢晓光这个人了,他叫肖光!”
到家后。
不出意外,大憨也认识卢晓光……
不对,应该叫他肖光!
由此可见,他曾经也是兴安市社会人。
两个人热情地拥抱了一下,随后纷纷落座喝酒。
大憨以前见到周疯子还有些紧张,现在锻炼的好多了。
敬酒的时候我说:“光哥能来我这儿,真是万分荣幸!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这儿庙太小,比不上那些大公司,工资一个月只有八百块,您可别嫌少……”
肖光浓眉大眼,形象其实不错,只是有些直不起腰,脸上的表情也始终有些木讷。
不知道是以前就这样,还是在深牢大狱蹲出了毛病。
他一仰头,干了杯中酒。
“马哥说武爷是个人物,有口饭吃就行,从今以后,我卢……我肖光这条命,就是您武爷的了!”
他这话说的轻声细语,眼睛也不看我,更没有一丝丝的霸气。
可我听得出来,这是他的心里话。
应该是听蒲小帅和大憨他们都喊我武爷,周疯子有时开玩笑也这么叫,他也跟着这么叫了。
我连忙摆手,“这话就严重了……”
小马哥说:“不严重,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我笑道:“我就是个做古董收藏的,死可谈不上,光哥这么帅,为我“容”两年就行!”
大伙都哈哈大笑。
小马哥点了我说:“你小子现在学坏了!”
举起七钱杯,我连干了两个,肖光同样陪了我两杯。
两杯酒,其实是个约定。
每个人都心知肚明,谁都没再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