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向荣想了想,继续说:“大概……大概是上个月的中旬,小文又去了趟工地,想问问那些工人体感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反应,结果被工地的人赶了出来。”
“他回来说,有工人说感觉不太好,每天像感冒了一样,有人鼻炎严重了,还有人持续发低烧。”
“就在当天晚上,家里来了几个社会流氓,带着好多钱来的,说只要小文以后消消停停的,那些钱就是他的了……”
“也就是那天,我俩才知道,自从他把材料放在他们局长办公桌上以后,已经受到过好多次威胁!”
“我怕他们动手打人,慌忙报了案,可辖区民警来了以后,连屋都没进!”
“还好,那晚他们没动手。”
我手上的打火机继续转着,一眨不眨看着他。
“那晚过后……”他眼神没有焦距,思索着时间日期,“两天后,小文下班回家的路上,差点出了车祸,自行车都撞坏了。”
“现在想想,就是盛光辉他们干的!”
“他开始加倍小心。”
他顿了顿,“4月……28号,对,就是28号那天!”
“晚上饭时都过了,小文还没回来,我俩惦记着,就给他单位打电话。”
“结果门卫告诉我,下班的时候,单位来了几个派出所的警察,把小文带走了,说是嫖娼。”
“还说单位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我和他妈在派出所坐了一夜,交罚款也不行!”
“我儿子什么样我清楚,这些天下班就回家,晚上根本就没出去,这不是硬生生往身上扣屎盆子嘛!”
“他最后也没承认,出来的时候……”他抹了一把脸,“脸好好的,可走路都费劲了!”
“我俩劝他,可他就是不听!”
“第二天,我给环保局打电话,想给儿子请几天假,结果人家告诉我,不用了,苗文已经被开除了!”
“这对我们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一般!”
“当天晚上,盛光辉来了,拿了好大一兜子钱,说里面有五十万,还让小文去他公司上班……”
“威胁、诱惑、恐吓……”
“那天我们才终于知道,什么是黑社会!”
“这傻孩子,他对盛光辉说:你可以现在杀了我,但想收买我的良心,永远都不可能!”
“那些人扇了他二十多个耳光才走。”
“趁着他有伤出不去,我俩开始轮流看着他,可就在2号的上午,一个没留神,还是让他跑了出去。”
“这一跑,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我摸出烟,点了一根。
“当天我就去报案了,可派出所说时间不够,没法立案。”
“3号上午,我又去了一次,这才给立案,可到今天已经一周时间了,还是一丁点儿消息都没有!”
于瑛又哭出声来。
“报案的当天晚上,盛光辉他们又来了家里,好顿打砸翻找,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走……”
他说完了,沉默起来。
我也沉默着,目光透过袅袅蓝烟,苗向荣的身影若隐若现。
这个苗文,真是块硬骨头,让人敬佩!
可又实在是不够聪明,他这细小的胳膊,怎么可能掰得动盛光辉的大腿!
我叹了口气,“老苗啊,你还是不信任我呀!”
苗向荣怔了一下,“张警官,为啥这么说?”
我往玻璃烟灰缸弹了弹烟灰,“如果真信任我,就应该把苗文藏身的地方告诉我……”
他“呼”的一下站了起来,眼睛瞪大了,“你、你、你什么意思?”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意思,就是实话实说而已,你儿子没失踪,他只是躲了起来……”
他全身紧绷,厉声道:“你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