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应豸一激灵爬了起来,赶紧穿衣服,一紧张,他的手发抖,连衣服也穿不上了。他的小妾赶紧也爬起来帮他穿上官服。
他是文官,两榜进士出身,前半生顺风顺水,官运亨通。但是,遭遇兵变还是第一遭。
他深深的知道,自己干的缺德事,有多招人恨。
这些丘八,平时他可以打服。但这是有条件的。
那就是处理的人只占极少数。一旦这个人数扩大了,绝大多数人都敢于反抗了。权利就会立即崩塌。
也就是说,官员作威作福是以统治秩序存在为前提的,一旦绝大多数被压迫的人都开始反抗了,他们的权威瞬间瓦解,杀他们和杀一只鸡没什么区别。
他从屋里出来,庭院里早已聚集了巡抚衙门的文官和武将。他们不敢再去触霉头,但外面都已经沸反盈天了。他们焦急的聚集在这里,等待巡抚大人睡醒。
目前的蓟镇情况有些特殊,督抚各怀心肠。
蓟镇大致包含顺天府和永平府两块行政区域。大致相当于今天的帝都、唐山市等地方。
现任蓟辽总督刘策是老将,他和袁崇焕平级,资历比圆都都还老,而且也同样兼着右都御史。圆都都有些指挥不动他。一直在谋划换掉他,换一个资历比圆都都低的人来做蓟辽总督。
刘策是完全反对蓟镇裁军的,他认为这就是瞎胡闹。
他请兵部把保定巡抚调动到遵化坐镇。把顺天巡抚王应豸从遵化,迁到蓟州坐镇。在裁军的大背景下,实际上他反倒在加强蓟镇的防御。
他十分担心建奴趁着蒙古空虚,绕道进攻蓟镇。
王应豸来到蓟镇就大搞下指标、逼供信那一套。强迫各个营头各自上报空饷名单。一般要数量过半,才能在他那里过关。
此时蓟州已经被他搞得天怒人怨,士卒人人衔恨在心,迫于他的淫威不敢发出来罢了。
“大人,大事不好了,从半夜起,新军大量聚集到了城外。呼喊着要巡抚衙门给个说法。天亮前,城内的振武营也开始作乱了,他们打开城门放了乱兵进城。此时,正在外城烧杀抢掠呢。您看这到处都是烟火,外城都快烧成火海了。
“大人,东关一带上百家商铺被抢,凡是稍有抵抗的,立刻被乱兵戕害,城外更是惨不忍睹啊。沿着运河停靠过夜的航船,全部乱兵抢掠一空。”
“大人,外城的十几家当铺、钱庄所雇佣的护院和保镖和乱兵发生激烈冲突,目前,已经有七家被砸开银库,存银被洗劫一空。”
王应豸越听脸色越白,他虽然对下属凶狠,但是他自己其实胆子很小。完全是一个色厉内荏的怂货。
他赶忙带着下属登上城门查看情况。内城的城门没有瓮城,直接对着外面。
他一看上。
城下火光冲天,到处都是扛着东西抢劫的乱兵。甚至有背着很多抢来的女人丝绸衣服的乱兵跑过。
“吴海,内城有多少兵,能不能守得住。”王应豸哆嗦着问道。
亲兵营守备吴海说道:“内城只有三千人,他们也半年没领饷银了。大人,必须尽快平息事态,否则拖延下去,内城恐怕也会人心思变。”
王应豸正在焦头烂额的想着对策时。一骑快马冲进了金石宾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