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从监控室出来，推开门进了审讯室。

“秦队。”姚俊武和张鹏喊了一声。

“秦警官，你是他们的队长？”鲁斌突然开口问道。

将文件夹放在桌子上，秦风点头：“是。”

“你，你们为什么抓我？”

秦风没有回答，而是双手抱胸，身体靠在桌沿，反问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监控你的？”

“……你什么意思，我不懂。”

“现在的你，是鲁斌，还是鲁文武？”

“唰！”鲁斌的表情第一次变得不一样了，脸上有震惊，惊慌，仿佛天大的秘密被发现了。之后，又恢复了镇定。

看着对方的表情变化，秦风知道，鲁文武接管了身体。鲁斌没有这么好的心理素质。

“所以，你把鲁斌全面压制住了是么？用的是什么手段？威胁，循循善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告诉他要是不把主动权给你，你们就会坐牢，甚至被枪毙？”

秦风的话听得姚俊武和张鹏莫名其妙。

他们还不知道鲁斌有双重人格的事。

不过，两人都没有开口，只是默默观察着，他们都相信，自家队长不会胡言乱语，肯定是有的放矢。

“……”鲁斌不说话。

秦风冷笑：“呵，你不说话，我也不逼你。现在我们得文明执法，也不能搞刑讯那一套。不过，看看这个。”

伸手拍了拍放在桌子上的文件夹。

“这里面是我们的调查，你，哦不，是你们的父亲鲁永胜，年轻的时候好吃懒做还脾气暴躁，和你们妈妈结婚之后经常家暴，还差点把她打流产，你们差一点就没生下来。”

“之后，你们妈妈忍着伤痛和委屈，把你们生下来，跟着就和鲁永胜离婚，离开了剑阁县。”

“妈妈走了，你们成了没人要的孩子，你们父亲的脾气暴躁，对你们动辄打骂，如果不是爷爷奶奶护着，能不能长大都不一定。”

“十几年前，你们父亲来到天河打工，一年后，把你接到了天河。”

“你们又被打了吧？”

鲁斌依然沉默不说话，只是低着头的眼神中冒出仇恨的光，双手使劲交叉抠着，都按出印子了。

“你们用尽全力生活，只想长大了脱离父亲的控制。”

“但是在七年前，你们的天塌了。你们唯一的念想，就是你们的妈妈，居然被你们的父亲杀死了。”

“就为了所谓的背叛，和心中不忿。”

“然后，在一个夜晚，鲁文武，就是你，说服了鲁斌占据身体，杀了你们的父，亲！”

“他不是我的父亲！”突然，鲁斌开口了，声音低沉无尽冷漠：“他，只会打人，稍有不顺心就打我们。他该死！”

“还有，秦队长，你错了，他的死，不是因为那个女人，而是因为，他想要抢走一个人摆脱他的希望。”

“希望？你妈妈留下的存款和房子吧？你不愿意叫她一声妈，却开开心心的接受她的遗产？”

秦风冷笑，心里却暗叹一声鲁文武的难缠，这样的时候，应该是他心底里最激动，最不能触碰的隐秘，却依然情绪稳定，说话不带一丝破绽。

鲁文武不说杀了鲁永胜，甚至连鲁永胜抢夺杨娟留下的存款房产，都只说了“抢走一个人摆脱他的希望”。

这个人是谁？他没有明说，就不能作为口供证据。

“她欠我们的，给我们只是偿还而已。”鲁斌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脸上带着冷漠，没有一丝感情。

“所以这就是你的逻辑啊。那么，鲁斌呢？你想要磨灭他，让他消失，由你彻底占据这具身体吧？”

秦风突然开口道。

一体共生的两个意识，在遇到危机或者被提到时候会有感觉的。

果然，对方的脸上浮现出挣扎之色，是“鲁斌”在反抗！

第一人格的鲁斌，在长期的虐待和压迫下，性格看似阳光开朗，实则胆小怯懦，但却一直牢牢坚持主要掌控身体。

甚至在刚刚入住401的时候，还能反抗，说出自首的话。

现在，鲁斌却像是完全被控制一样。

显然是鲁文武，也就是第二人格意识到了危险，然后晓之以情，激发了鲁斌心底的胆小怯懦，才会如此配合。

但现在，面对“生命”的威胁，“鲁斌”也就是第一人格自然要开始反抗。

不久，挣扎之色消失，脸色依然冷漠，看来是鲁文武占据了上风。

“鲁斌”的人格意识太傻了，或者说他的潜意识里还是希望第二人格来控制，所以一步退让，之后只能步步退让，他的意志不再坚定，如此，只要再给一段时间，第一人格就会完全消失。

不过，这些秦风不在乎。

他看到的，只是一个刚刚成长起来的杀人犯。

随着爷爷奶奶的死，第二人格的最后一丝温情也消失了。

如果任由其发展下去，只会助长一个超级杀人魔出现。

他要高压逼迫，逼迫对方犯错！

“你很不错，能够再次压制住鲁斌，鲁文武，你胜利了。但是这样下去，你考虑过后果么？”

“……”沉默，再次沉默。

“我们盯上你了，鲁文武，一天二十四小时，你不会有机会杀人，不会有机会干你想干的事！我会盯死你，直到你发疯，然后顺利的把你送去精神病院。”

“抓你，送进监狱和精神病院，永远出不来，不能回到社会上危害他人，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至于破不了案，就破不了吧。我知道你是凶手，你的父亲是八年前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就够了！”

说完，秦风起身，将文件夹放在鲁斌面前的铁椅子的小桌板上，回头看向姚俊武两人：“别让他睡，四个小时后有人来替你们。”

“诶，不是，队长……”

张鹏想要说什么，却被姚俊武一把拉住。

“队长有自己的安排，我们继续审。”

还是姚俊武经验更丰富。

疲劳审讯确实算是刑讯的一种，但是只要没用大灯照着，没有用惊吓等方式扰乱，正常审讯发问的情况下，没人能够说什么。

这算是钻了个空子，甚至不会这么严格。

秦风要的只是逼迫、压迫鲁斌的第二人格，让他心中产生不忿，产生愤怒，压抑不住的那种愤怒。

足足问了三个多小时，鲁斌没有一丝疲态。

等到刘双全和沈熥来换人，又是四个小时过去，这家伙居然比刘双全两人还要精神。

秦风：……

监控室里，秦风摇摇头。

忘了这个家伙第二人格的不同了，他的精神是高度亢奋的那种，在这样的情况下，疲劳战不能给他带来多大压力。

“双全，不用问了，你们守着他，一会儿会有人来替你们，休息吧，关满二十四小时放人！”

通知了戴着隐形耳麦的刘双全，秦风起身走出了监控室。

这次虽然失败了，但他一点都不气馁，他已经有计划了。只是这个计划，不能告诉别人，只能他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