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志刚脸上浮现出捉摸不定的神情,端起茶杯抿了口,又轻轻放下,若有所思道:“说了半天,你在村里做什么产业,发挥党组织的堡垒作用了吗,带领群众致富了吗?”
潘志刚似乎对乔岩的产业更感兴趣,又绕了回来。乔岩重重点头道:“潘科长如果有时间,邀请您亲自走一趟,或许比我说有更直观的感受。”
潘志刚侧头对童伟道:“让我们每个科结对帮扶一个产业,快愁死我了。等忙完这阵子,我得专门下来看看,可以的话,老童,你可不能和我抢啊。”
童伟爽朗大笑,道:“老兄你既然开口了,我怎么能抢呢。再说了,一切冥冥注定,或许乔岩做这些就是等着今天见你,哈哈。乔岩,你有意见吗?”
乔岩赶忙道:“能得到市委组织部的帮扶和支持,王家沟只会越来越好,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好,就这么说定了!”
潘志刚再次看表,起身道:“我真的赶紧走了,要不来不及了。”
乔岩急切的眼神望向童伟,童伟紧追慢赶凑到耳边小声道:“老潘,那姜甜的事……”
潘志刚淡淡地道:“再说吧,我得回去研究研究。”
潘志刚一行人乘车急速离开,乔岩站在楼底下有些恍惚,此人城府极深,自始至终都不吐口,看来还是火候不到位,需要再添一把火。走到童伟身边道:“童部长,潘科长办事谨小慎微,我想再努力一把,晚上想去他家见见他,您觉得合适吗?”
童伟眉头一蹙,寻思了良久道:“我和他平时关系不错,但私下生活不太了解。他看着大大咧咧,实则心胸狭窄,估计还在生姜丽芳县长的气。不过,你刚才一番话有所动摇……去他家里,火候和尺度未必能把握好,他母亲好像病了,在市医院。”
乔岩心领神会,道:“好,那我就去市医院等他,还得麻烦你告我一下他母亲的信息……”
“行,回头我打听了给你发过去。”
见童伟如此积极主动帮助他,乔岩感激地道:“童部长,其余话不说了,都在心里了,回头再感谢你。”
童伟看着乔岩的模样,心里不是滋味,声音低沉地道:“别说这些话,没能帮到你,我心里过意不去,但没办法,剩下的只能你自己努力了。好比你当初去广安乡,我心里干着急却帮不上什么忙。亏欠你的,只能一点点弥补吧。”
送走童伟,乔岩上了楼,在门口徘徊了许久,推门进去见姜丽芳在,正站在窗户前叽里哇啦打电话。姜泽成坐在沙发上抽烟,脸上布满愁云。姜甜则陪着母亲尹晚霞坐在床上,看到他进来了,立马起身问道:“怎么样了?”
乔岩故作轻松笑道:“放心,没事了,我已经见了考察组组长了,他说这事可大可小,基本同意了。”
尹晚霞顿时松了口气,抚摸着胸口祷告道:“不管怎么样,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乔岩,多亏了你啊。”
这时,姜丽芳打完电话走过来,依旧盛气凌人的样子,瞥了眼道:“就凭你?还是算了吧,别添乱了。嫂子,放心,我直接给副市长打了电话,我同学,他答应过问一下。有他出面,肯定没问题。”
每个人办事的方式不同,姜丽芳常年在行政机关,习惯用居高临下层层传导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换句话说,用领导的权威命令式解决此事。有些事肯定管用,但潘志刚未必吃这一套。
通过刚才的简短交谈,潘志刚很有性格,要是被人强压去解决,逆反心理更会激发不满,用一堆原则性的话搪塞,公事公办。姜丽芳不是去解决问题,而是火上浇油。
乔岩又不能说什么,既是副县长,又是姜甜姑姑。出发点肯定是好的,就担心好事办成坏事,耽搁了姜甜的前途。
女人在大是大非面前没主见,听闻姜丽芳的话,尹晚霞频频点头道:“能办了就好,实在不行给人家送点。”
姜丽芳立马回道:“不用,这点小事用不着。行了,你们回去吧,乔岩,你留下,我要和你说几句话。”
乔岩哪有闲心和她扯闲篇,以有事为由直接拒绝。将姜甜叫出门外,实话实说道:“姜甜,刚才是为了宽慰你父母才说没事的,现在有点棘手,还得再努一把力。一会儿我就去市里,晚上再见见潘科长。”
“你父母那边,只字不要提,就说办妥了。但你姑姑……你相信她还是相信我?”
姜甜有些迷离,片刻道:“你们俩个……我相信你。其实,我已经看开了,要是过不去就算了,还不想离开你呢。”
乔岩很认真地道:“别说傻话,你以为考上容易吗。这样,你和姜丽芳说,她听你的,让她不要再给别人打电话了,只会越打越乱。剩下的事交给我,我来想办法解决。”
看着眼前的乔岩,姜甜觉得有了依靠,带给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扑进怀里抱着道:“乔岩,谢谢你,每次我们家有事,你就像超人一样出现在面前,有你在,我心里无比踏实。”
乔岩摸了摸头安慰道:“我是你男人,我不帮谁帮你呢。好了,听我的,现在回家陪着你父母,等我好消息。一定要和你姑说,千万别再打电话了。”
“我陪你去。”
“别,我一个人能行。我看你妈面色不好,要不陪她去医院检查检查吧。”
安顿好姜甜,乔岩来到一家理发店,理了个精干的发型,把胡子剃干净。又去澡堂洗了个澡,回家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去银行取了十万元,驱车前往景阳市。
路上,童伟发来了信息。高秀英,市医院702病房,冠心病复发。
乔岩想着如何稳妥接近潘志刚,既不能让其觉得巴结他,又不能明目张胆地送礼。正如童伟所说,火候和尺寸要把握好。这种人,心思缜密,难以接触。
他并不擅长做这种事,但为了姜甜,放下所谓的尊严又何妨,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