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宏志一通恐吓,早已把刘建林制得服服帖帖。见对方的锐气彻底挫败,起身又走到身后,这次双手搭在肩膀上,语气比刚才缓和了许多,道:“建林啊,有什么想法好好说,别动不动就撒泼打滚,更不要觉得乔岩年轻就欺生。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宁可欺老,不可欺小,咱们都这么大年纪了,金安的未来属于年轻人,乔岩将来势不可挡,真要当上了县领导,我看你怎么在金安县混。”
“再说了,国企改革这么好的事,咱应该积极配合才对。县里都给你副总经理了,还不知足,你想干什么,和县委对着干嘛,真要惹恼了曹书记,再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今天我只是提醒你,不要觉得有人替你说话就胡作非为,真正大难临头的时候,遭罪的还不是你?听我的,该怎么配合就怎么配合。你要懂点事,我不和你计较,要是还想之前那样,不会像今天这样和你商量,明白吗?”
刘建林频频点头,道:“明白了,关总,我一定好好配合。”
关宏志露出一丝笑容,拍拍脑袋道:“明白就好,明天去给乔岩的父亲当面道歉。还有你手下的那些狗腿子,如果再不听话我就直接砍了,搞什么,乌烟瘴气的。”
“好好好,我一定按照你的去做。”
“行了,既然说通了,就坐下吃饭吧。这一桌子菜,都让你给糟蹋了,重新上菜!”
被关宏志一通敲打,刘建林老实了许多。端着酒杯主动来到乔岩面前道:“乔董,都是我的不对,别和我见怪,今后看表现吧。”说完,一饮而尽。
看着他狼狈的样子,乔岩没有多言。从他眼神里,明显察觉到不服气,只不过碍于关宏志的面子暂时妥协。这种人,必须除掉。良久道:“刘总,我和你无冤无仇,本不想把事做得太绝,但你一而再再而三挑衅,往小了说瞧不起我,往大了说是在挑战县委的权威。既然答应了,明天把公章交到国投集团,财务全部封存,由公司全面接管。至于你,按照付县长的指示停职反省,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咱们再坐下来心平气和谈。”
刘建林眼睛一睁,敢怒不敢言,道:“一切听从乔董的意思办。”
等他离开后,关宏志转向乔岩道:“这种人,甭给他好脸色。在金安县,也只有我能治了他。没事啊,放心大胆地干,他要再敢找你麻烦,我替你做主!”
乔岩不知关宏志为何如此护着他,但这样强势而又温暖的态度,心里融入阵阵暖流。点头真诚地道:“关总,谢谢了。”
关宏志哈哈大笑,一把搂着乔岩道:“和我客气啥,都老朋友了,来来来,喝酒!”
这晚,乔岩喝得一塌糊涂,以至于冯琼打了四五个电话都没听到。
梁航将其送回家,进门看到父母亲焦急地坐在沙发上,乔岩一拍脑门记起来了,赶忙扭头出门,好不容易拦了辆出租车赶往冯琼家。
冯琼家在农业局家属院小区,说是小区,只有一栋破败的三层楼房。乔岩箭步冲上二楼拍打着门,结果开门的不是冯琼,正要问询,对面的门打开了。
乔岩进了门连声说抱歉,冯琼闻着身上浓烈的酒味,蹙眉扇了扇道:“你喝了多少酒啊,这么大的味道,快坐下,我给你倒杯蜂蜜水醒醒酒。”
乔岩顾不得这些,环顾四周道:“佳佳呢?”
冯琼一边倒水一边道:“等你等不及,已经睡着了。算了,今晚就让她在我家住吧,都这么晚了,别一会儿感冒了。”
“哦,合适吗?”
冯琼端着水放到茶几上道:“有啥不合适的,反正佳佳喜欢我,我也喜欢她,正好和豆豆能玩到一起,没事的,明天早上我一起送他们。你别站着啊,坐吧。”
乔岩犹豫片刻挪到沙发前坐下,四处瞅瞅道:“就你一个人在家?”
冯琼明白其意,低头捋了捋头发,眼神飘忽不定道:“他……他……”
冯琼一直没说出口,乔岩没再追问。尽管喝了酒,脑袋还是清醒的,起身道:“行了,那我先回去了,明早就麻烦你了。”
“喝点水再走吧。”
“不了,我得回去睡觉了。”
乔岩出了门,空荡荡的街上居然找不到一辆出租车。深夜的金安县,气温降至零下二十多度,不一会儿冻得手脚发麻。好在喝了点酒,可衣衫单薄,浑身在发抖。等不到出租车,只好裹紧衣服徒步回家。
等回到家,整个人都冻僵了。蜷缩在床上暖和了好大一阵才缓过来。顾不上脱衣服,盖上被子呼呼大睡。在梦里,梦到有个人拿着刀追着他砍,对面又来了辆车直接冲了过来,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睁开眼睛,看着漆黑的房间,长长舒了口气。
摸了摸额头的汗水,看了看手机才四点半,强撑着坐起来上了个厕所,回到床上再也睡不着。
不知从何时起,乔岩害怕黑夜。不停地忙碌可冲散一切,一旦闲下来便是无尽的空虚。
随着年龄的增长,不用父母亲催,自然而然意识到家庭的重要性。他的同龄人,大部分都已结婚生子,而他至今单身,可爱情似乎越来越遥远。
乔岩在床上折腾了半天索性起床,点燃烟来到窗前,拉开窗帘一看外面白茫茫一片,又下雪了。已经记不清这是今冬的第几场雪,仿佛整个金安县被冰雪封印了一般,肃杀而静默。
乔岩也不知何时又睡着的,第二天醒来破天荒地迟到了,一觉睡到了九点。他赶紧起床洗漱,下了楼来不及吃母亲预留的早饭,匆忙赶到了公司。
到了公司,楼底下围了一堆人。看到乔岩来了,立马围了上来,七嘴八舌询问改革的事。无论怎么解释,职工们就是不理解,无奈之下,把柳国庆拉出来,让其叫进会议室好好陪他们聊天。方案没出来之前,再怎么解释都是苍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