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礼,乡政府没亏待过你吧,要钱给钱,要人给人,怎么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告诉你,以后一分钱都甭打算要。还有,刘书记此次调研本来没你们学校的,我专门让来了一趟,不就为了尽最大努力保留下来不让撤并,就你这态度,趁早撤了……”
乔岩在宿舍听得一清二楚,也知道对方指向他。几次想推门出去教训下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最终还是隐忍下来。他不停地提醒自己,只是个支教老师,不参与他们地方的纷争。
周国庆发泄了一通,见乔岩始终没露面,一个人唱独角戏没啥意思,最后愤愤离去,空留王安礼站在凛冽的寒风中。
乔岩隔窗望着凄凉的身影,心里不是滋味。王安礼抬头回望,俩人眼神相遇,他无奈苦笑,却又无可奈何。
不一会儿,王安礼失魂落魄上来了。进门坐下良久道:“乔老师,我一直很敬佩你,正值事业上升期突然选择放弃,扭头投身教育事业,又跑到我们这穷困地方来支教,种种行为非常人理解和所能。”
“今天的事,我不怪你,你有你的难处和想法,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如果将来把三河庙乡中学撤并了,会涌现出更多的田雨鑫。我觉得县里不应该放弃,给孩子们点希望和盼头,总归是好的。”
“哎!我这校长当得够憋屈的,一天到晚四处化缘求生存,根本静不下心来抓教育。既然要撤就撤了吧,我也不用再为这件事操心了。”
王安礼的诉苦,句句如刀扎在乔岩心口上。通过小半年的相处,此人还是有责任心和事业心的。师专毕业,在三河庙乡中学一干就是二十年,可以说把青春都献给了这片温热且冰冷的土地。执着和坚守,奉献和情怀,从踌躇满志的热血青年,到心灰意冷的半百中年,确实让人可悲可叹。
乔岩对雄关县的情况不了解,但对三河庙乡一清二楚,基本上跑遍了每个村,甚至比那些驻村工作队都熟悉情况。对乡里千疮百孔的贫困万分焦急,对县里虚情假意的扶贫倍感失望。乡政府不想着引进项目帮助村民脱贫,而是玩起了数字游戏,如何计算就能达到脱贫线。
还有那些所谓的驻村工作队,到村里什么事都不干,成天喝酒吃饭打牌,无形中又多了一笔开支,本来村里就贫困,因为他们反而加重了负担。
每每看到此,乔岩就心痛不已。说是远离了朝政,不自觉地对某些丑恶现象感到愤慨。
乔岩没有被王安礼的情绪左右,道:“王校长,你的心情可以理解,也仅仅是理解,我一个支教老师,再有半年就离开了,别的事真心帮不上什么忙,能做的,送十九个孩子再往前走一程。”
乔岩的回答,王安礼彻底失去了希望。本想着让他出手,挽救一下濒临解散的学校,可对方始终不接招,无奈又沮丧。沉默了片刻起身道:“好吧。乔老师,孩子们都喜欢你,你到来后比以前活泼了,学习更有劲了,明年争取多考几个重点高中,我替他们谢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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