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和的毡帐此时变得冷冰冰。
大概过了一会,林重檀起身了。
他端了盆热水回来,帕还未碰到我,就被迫停下。他脸色极其难看地盯着我横在脖前的碎瓷片。
“你再碰我一下,我就死在你面前,我说到做到。”我拼命忍住声音里的颤音,不想再在林重檀流露出软弱模样。
林重檀抓着巾帕的手青筋如盘踞的树根鼓了起来,呼吸也凌乱了一瞬,“你拿你的命威胁我?”
“是,我上次那样,都没杀了你,那、那我就杀了我己。”怕他不信,我愈发握紧手里的瓷片,贴近己的脖。
林重檀慢慢将巾帕放回了水盆,他垂下,睫因为掩住底的情绪,我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
“金疮药和纱布在西角的红漆箱里。”他说完离了毡帐。
等林重檀离,我才后知后觉发现手流血了。不过这点疼痛,我已经不在意了。我将瓷片放到杌上,用另一
123、立春(2)
只手拿巾帕。
擦身的时候,我几乎不敢睁。因为我身上的一切都在告诉我,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擦完身,我没有力气给己的手包扎,我甚而像缩头乌龟地想。睡一觉,睡一觉醒来,就会发现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梦。
想着想着,我竟真睡着了。
等我醒来,手心的伤已经被包扎好,身上的衣服也全被换过,被褥里还有林重檀身上的药香味。
我不愿闻到林重檀身上的味道,想将被拿,却发现己头重脚轻,喉咙也不舒服。
我好像生病了。
在我抬手摸己额头时,林重檀端着碗来。他的脸色比昨日苍白不少,下略有青黑,像是一夜未睡。
“醒了先喝粥吧,药放凉一会再喝比较好。”他在床边坐下。
“你什么时候放了我?”我没接林重檀的话。
林重檀放碗到凳上的动作慢了一拍。我见他似有回避之意,不得不继续追问,“林重檀,我很认真问你,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放了我?”
“先喝粥。”他低声说,还伸手想扶我坐起。我将他的手狠狠拍,事实上,我做这个动作已经觉得十分疲惫。
“你不肯放了我是吗?是……是觉得还没睡够?”我抖着声音口,“那睡多少回,你肯放了我?”
方才我发现周围一点锐器都没有了,连平日放在桌上的茶壶茶杯也消失不见,林重檀防着我戕。
林重檀停在半空的手收了回,神幽深,“我说过了,我不会放你走。”他别脸,“既不要我扶,那己坐起来。”
他重新端起粥,粥应该是刚煮出来的,还冒着腾腾热气。我看着林重檀用瓷勺搅拌粥碗的样,努力撑起身体坐了起来,后当着林重檀的面,将粥碗打翻。
但我没想到林重檀在打翻的瞬间还想接,他没能接到碗,只接到了半手粥,眉头登时拧了起来。
我打翻粥碗的手微微一缩,而余光在此时瞥到一物——
是……是那串雪珠手链。
雪珠莹白丰润,锁扣精巧,金红连玉白,实在璀璨夺目。我手指慢慢摸上手串,猛全力一扯。
雪珠如雨砸荷叶,滚了一地,混在粥里。
“我已经回不了,林重檀。就像这串手链一样,无论你怎么努力,我都不可能再戴上它,就算你一时骗我戴上,等我醒了,我也会取下它。骗来的终究是骗来的,是一场虚妄,是镜中水月。”
我一字一句对林重檀说。
林重檀用丝帕擦手的动作一歇,神落在滚粥里的雪珠上。我发现他竟缓缓弯下腰,准备拾起雪珠时,不由咬牙套上靴,提前踩上他要捡的雪珠。
“你就算捡一千遍,一万遍,我也不会心甘情愿戴上它。”
为了向他印证我话的真实性,我加重足下力气,把雪珠往下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