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血色，袁彻忽然就想到自己之前发病的时候，二爷爷也是这样照顾自己的，心里涌起万分的歉意。

“二爷爷，对不起！”他恨不能扎自己一万刀。

“对你个头！”老爷子突然开口，让他很是吃惊。

袁彻又惊又喜，“二爷爷，你醒了？”

从司耀走后，袁老爷子就一直是昏沉沉睡着的状态，偶尔会呻吟咳嗽，但都没有醒过来，眼皮子都没睁开一下。

可是现在，他不但睁开了眼睛，还说话了，这让袁彻惊喜不已。

“废话，老子又……又没死！”他虽然没有以前那么中气十足，但是还能骂人，还能说话，还能像以前一样，这让袁彻已经是无比的感谢老天了。

“谢天谢地，你总算醒过来了！二爷爷，你没死，你不会死，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他激动的说着，把老爷子抱得紧了紧。

“勒，勒……”袁老爷子喘着气道。

袁彻忙松开了双手，看着他，“您渴不渴，要不要喝水？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这两天就喂了点米粥，而且是喂一半洒一半的，老爷子整个人瘦弱的不行，跟他那个时候完全是两种状态。

那时候袁彻浑身膨胀，以倍速在增长，身体涨得不行，全身都是肌肉，可老爷子却是以倍速在消瘦，从原先的红润结实，变得现在干枯一把的柴火般。

袁彻这么抱着他的时候，都觉得咯骨头。

“渴……”点了点头，老爷子说道。

袁彻很激动，还不忘帮他把靠枕调好，然后又去拿了水过来，就着唇喂了点水。

也不敢一次性喂太多，怕他呛着，慢慢的看他一点点喝，喝了大半杯，气色也还算不错，比之前要好上那么一点，才放下水杯说，“我去给您弄点吃的？”

“缓缓！”轻轻扯了下袁彻的衣袖，老爷子说，“纸笔。”

袁彻愣了下，不知道这个时候他要纸笔干什么，“二爷爷，你要纸笔干什么？”

“记。”

“记？”他皱起眉头，“二爷爷，现在这个时候你还要记什么啊，你需要的是休息！”

“我说，你记！”翻了个白眼，袁老爷子现在要不是没有力气，真想一棒子锤在他的脑袋上。

这孩子怎么到了现在，还是个棒槌脑袋呢。

恍然大悟，袁彻连忙起身去找了纸笔过来，但是坐下来以后又不免担心，“二爷爷，你的身体……”

“写！”老爷子的确虚弱，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但也不耽误他一个接一个的白眼翻过去。

袁彻被翻的无语，但至少老爷子能有这个状态已经很让他激动了，便就听着他的话，特意拖了椅子坐在桌边，看向老爷子，意思是可以了。

看了看他，老爷子这才开口说道，“初时，似有虫蚁叮咬，酥麻疼痛，感觉轻微，尚可忍耐。”

“半日左右，疼痛由皮相转往筋骨，似有撕扯感。”

听着老人的叙述，袁彻逐渐明白，他这是在描述身体的感知。

作为医生，病人的描述也是很重要的，尤其遇到疑难杂症的时候，能通过详细的描述和感知来分析判断，身体当时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状态，对内里又是怎样的损伤才会造成这种痛苦。

怔怔的看着老爷子两秒，见他靠在那里，闭着眼睛，似在回忆又似在休息，嘴唇一张一合的说出每一个字来，面色虽然苍白，但吐字还是很清晰的。

袁彻不再迟疑，拿起笔快速的记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爷子突然停了下来，袁彻以为他是要缓一缓再说，转头看向他，却见他脑袋偏向一侧，一动不动，嘴巴也不动了。

“二爷爷？”试探着叫了他一声，可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二爷爷？”他再叫了一声，接着有些慌张了，“二爷爷，二爷爷……”

一遍遍的呼喊，可是没有回应，袁彻的心乱了，放下笔扑过去，抱住他的身体，“二爷爷……”

他眼泪夺眶而出，根本忍不住，甚至忘了去探一下老人的脉搏。

“叫……个鬼啊！”忽然，老爷子再次开了口，很是不耐烦的语气。

皱着眉头很是烦躁的样子，但至少他说话了，代表他还没死。

袁彻松开手看着老人，见他眼睛是半睁着，烦躁的看着自己，他又哭又笑，“二爷爷，你没死，太好了！太好了！你没死！”

“呸！”啐了一口，老爷子说，“连脉搏气息，都不会看了吗？”

“我我……我忘了！”他有些羞愧的说道。

刚才的确是太紧张太慌乱了，所以一时间倒是忘了去探一下，老爷子骂的也没错。

自己但凡探一探就知道，老爷子只是疲累至极睡过去了，根本不是死了。

“笨死了！”吐槽了一句，老爷子吸了口气，“水！”

袁彻起身端杯子，摸了摸说，“凉了，我给您兑点热的。”

老爷子也没有反对，他便去续了点热水，回来再次给老爷子喂下，这次，他倒是都喝光了，看上去真的是渴极了。

但是有意思的是，老爷子这会儿的精神状态真的是非常的好，看着人精神了许多，也没有咳嗽和痛苦，甚至还有了那么点力气。

方才说了那么多的话，除了累极睡了一分多钟，其他都还好。

“二爷爷，你现在，是不是舒服一点？”看着他的样子，袁彻问道，顺便抓起了他的手腕，想给他把个脉。

袁老爷子点点头，“是舒服点，没那么疼，好像那种被虫子在身体里钻来钻去的感觉，也没有了。”

“脉象也很正常。”仔细探了下，袁彻说道。

虽然这是个很好的情况，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松懈开心，甚至还有更深层的忧虑，“二爷爷，这……是什么情况？我真的探不到你体内的病毒。”

一点点都感觉不到，是不是他学艺太不精了？

看着他的脸色，袁老爷子就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抬手在他头上敲了一记，但是因为力气不足，并没有抬起来，只是靠近额头的地方碰了碰，老爷子说，“你忘了，当时你发病之前，我也没探出来你体内有什么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