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的教皇很活泼。

活泼过头了。

不停抓耳挠腮。

楚门却对他的形象很熟悉，甚至想唤一声‘猴哥’。

但那似乎只是吸收神级灵文后的暂时性后遗症，不消多时，那些标志性的动作已在教皇身上消失，另外一股令人心折的压力开始从他身上弥漫出来，未消散的灵性潮汐在他的一呼一吸间如同氤氲，这是一位真正的‘神话’，楚门从未见过的高位非凡者。

教皇重新变得沉稳而有威慑力。

他手中握有一本黑色书籍。

“‘神话’三阶。”帝女瞧着他似是在惊叹，“我第一次看到立于世间顶点的非凡者，一位圣者。”

“既见圣者，为何不跪？”教皇居高临下望向帝女，“你的罪恶，无可饶恕。”

教皇说话时，他手中捧着的书籍无风自翻，这一刻，其背后出现了楚门熟悉的视觉形象，那是‘书之神’！恍若三维线条迷宫一样的存在物。

是‘书之神’么？

教皇可以已经代表‘书之神’了？！

楚门骇然望向丽丽丝，想通过丽丽丝的反应来证明自己的观察，没错，丽丽丝也是一脸惊恐，口中喃喃念涌着神名。

所以……教皇是借用‘书之神’的力量对帝女进行了攻击么？

随着教皇的问话和判罪，帝女身上骤然失去了颜色，她本是活泼的、明媚的，穿着圣洁无瑕的白色衣裙，宛如一位公主，但随着教皇的质问降临，她身上的所有色彩都脱落而去，变得宛如纸片那样单薄，尚未消散的灵性潮汐都将她吹拂的站不住脚。

这幕变化到了楚门与丽丽丝眼中，只觉惊骇莫名，刚才帝女轻易击溃冯·伊芙和陈昂星已然显示位阶差距，便是如此强大的帝女，在教皇眼中也只是一口气就能吹跑的纸人么？

“教皇已是‘神话’三阶。”帝女在飘零中仍能开口，“第一阶是‘战争之王’，第二阶是‘四海之主’，如今的三阶则是‘齐天大圣’，但他的三阶并不完全，还缺一把钥匙以及一场战争，现在，你们该知道应把钥匙交给谁了吧？”

帝女似是犹有余力，这让教皇感觉到不满，他再将手中书卷翻了一页，下一秒，已变成纸片的帝女身上便生出一道裂缝，似是要将被撕成两片的纸人。

帝女受到诡异但致命的攻击，她也并非没有反击，光与热像是电阻丝那样缠上了教皇的身躯，能把目标点成电极的‘技巧’，却只对教皇造成了轻微伤害，只是让他金彩绣制的圣者之袍焦煳了几道痕迹。

不会吧！

这一幕再让楚门和丽丽丝惊叹。

帝女不会这样就死了吧？

虽然帝女对他们亦有威胁，但如果帝女死了，只剩下教皇，这单边的强大威胁下，他们就只能是待宰的羔羊了。

楚门注意到，宛如被恢复褪色成为一片纸又被撕碎的帝女，她的‘页面’上最为鲜活生动的却是一个灵文，那个灵文原本绣在她的衣服内面，此刻翩翩起舞，直欲夺衣而去，似是帝女最后的生命气息，那灵文是一个‘曌’字。

曌……楚门曾在黑纱身上见过这個字。

教皇望向楚门，已被楚门塞回到心脏里的‘心猿’立刻受到了强大吸引力。

按照唯一性原则，教皇拿到了‘齐天大圣’的神级灵文，楚门所拥有的‘美猴王’灵文就会受到强大吸引。

甚至教皇不必像是帝女那样使用‘灵性之墙’进行外科手术式的拿取，他只需要伸出手，‘心猿’就会来到他手中，至于楚门身躯会被破坏成什么样子，能否有性命留存，那显然不在教皇的考虑中。

的确，教皇会吃掉我。

楚门想，他捂住自己的心脏，让‘心猿’停留得再久一点，寻找那仅有一丝的生机，放走那最后一丝顾虑。

“丽丽丝，要拼命了。”楚门说，他望向丽丽丝。

“是。”丽丽丝点头，目光中流露出坚毅决绝之情，“我们不一定会输！”

“好！”楚门赞赏地握住丽丽丝的手，眼中是最后的温柔，他说：“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超级侦探，认真办案！”

丽丽丝的双脚不听使唤地往地下王宫之外跑过去。

她扭着头发出尖叫声，但无济于事。

而楚门则按着自己的心脏，让它迅速跳到能够激活‘心猿’的节奏……

便在这时，异状忽生。

地面变得松软起来，黑沼腐蚀了石板，变成了冒着泡的毒潭，一张装饰辉煌带有地球风格的王座从毒潭中浮出，宝座上坐着一个身形优美的骷髅。

不知道为什么，只看这具骷髅，不但让楚门感觉其身材真好，肯定是位女性，也让楚门生出熟识之感。

“一个好时机。”骷髅说。

竟然是黑纱！楚门通过这个声音辨认出，那骷髅竟然是黑纱。

“我们对‘武曌’的争夺到此为止吧～”黑纱说，“承认吧，我赢了。”

“……但我……也没输……”帝女缥缈的声音从空气中传出，她似乎已隔绝在数重界域之外，“……是的……时机到了……争端到此为止吧……”

于是，被教皇击碎的帝女，已化作漫空飞舞的纸片蝴蝶，似是受到了强力吸引那样，贴在骷髅之上，很快，血肉复生，一位身着短款战甲美若天神的女性便悄然浮现，她穿着甲裙，头戴花冠，显得优雅而富有武力。

大量灵性光辉随着这位天神般女性的出现而四方扩散，整个地下王宫变得恍若白昼，丝毫不弱于方才教皇苏醒时的威势。

又一位……神话？

瞧着这一幕，楚门心中生出剧烈震撼，他意识到一个奇妙的仪式在他面前发生了。

楚门知道‘武曌’是谁，那甚至可能是一位‘神话’级的神灵，她寄托于灵文，又被帝女与黑纱分别拥有部分，现在按照灵文唯一性原则，她与她合而为一，晋升为神。

“一位‘神话’。”教皇的声音仿佛自带回声与圣音，响彻在地下王宫中，“可惜只是一位新晋的‘神话’，作为神灵，你参与过第二次卫国战争，我记得你，那时你名‘武曌’。”

“我现在更喜欢被称呼作‘女帝’。”黑纱与帝女的结合体，其性格仿佛综合了两位女士的特点，声音中充满了讽刺，“把国家之间的战争当做晋升仪式，你肆意发动战争的时候，没考虑过我们这些商人的生意受影响吗？”

“伱选择的序列应是‘霸主’，晋升仪式应是‘从一位神手中夺取权柄’。”作为序列顶点，教皇的双眼能够看透所有序列真相，他毫不留情地揭穿她，“而我就是那位神，如果你已诞生，就证明我已失败，但我并不承认这一点。”

教皇望向楚门，像是在看一口他应得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