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想要什么。
百里淮被灌了一口酒,挣扎起身反踹了宫侍一脚,踢翻了一旁桌子,可寡不敌众,硬生生被蒙面压着跪在地上。
“你们,你们是要反……”
南弋看着这极为荒唐的一幕,不禁勾唇冷笑了一声,微微将手掩到了身后,手腕转动间射出几道无人察觉的飞针。
百里淮顿觉身上一松,眼睁睁看着压着自己的人瞬间倒地。
槿芫脸色陡然变得阴狠,死死盯着南弋的脸,那嫣红色的指甲末端的皮肤之下开始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青紫。
玄鸟的啼鸣声响彻,接二连三地出现盘旋在大殿之中。十几名纹面的山巫族人手持类似棒槌的东西,上面绘制着鲜红的图纹。
所有人开始反应过来如今是什么一个局面,顾不得颜面礼数,起身逃走。
温祭看着殿中越发混乱,不知道这个疯女人到底要做什么。随身的暗剑横在南弋身前,温祭持剑同她并肩而立。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君烨侧目,幽幽看着他。
南弋看着殿外的雨已经停了下来,计算着预定的时间。
这一场生死局,不论是以什么为代价,她都要杀了……辛斓。
越来越多的人包围了整个大殿,每个人手中都拿着同山巫族手里同样的东西。
“是赤月宗。”南弋沉下眸色。
君烨收紧了手,提防地看见这些人的手臂上绘着怪异的图腾,一身紫袍,神色却是说不上来的诡异。
这些人,曾经在清元门出现过。
那些人手臂手腕上的图纹太过明显,让君烨不得不生出些别的猜测来。
在清元门生出
蛊虫卵之事前,南弋便让慕修然查过这些紫袍女子的来历,而追查最明显的线索便是这些人手上的图纹。不久,南弋就巧合碰见这些人在清元镇水井中投下蛊虫卵。
而在此之前,更有与蛊虫相关联的软玉香杀人案。能解开软玉香之毒最关键的一种药材便是绝迹已久的……莘蓝。
若是将这些事从头至尾串联起来,却觉得处处是有人提前布下的连环计。
背后之人的目的……
“小心。”君烨低声道。
南弋看着这些披着人皮的东西,眼底的杀意越来越凶,压抑了许久的恨意一瞬间释放。
“这宫里藏着的都是些吃人的畜生,可畜生当道,活该被杀。”
“为虎作伥的,也该杀。”
这整个大殿里,几乎有一半以上的朝臣世家举杯反扣,饮了血酒。他们拜的不是他们的君上九闻执,而是玄鸟在侧的槿芫夫人。
殿内的明黄烛光跳动,映衬雕梁画栋蒙着一层浮动的金光。抬头所见浮华万千,而绘金栋梁之下却是一片破败混乱,好似这才是它原本的面目。
柔白的手指轻轻触碰着玄鸟光滑的羽毛,玄鸟眼角渗出一丝血红,安静站着,眼睛却警惕盯着周围。
黑白强烈对比之下,生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天道苍苍,人道渺渺。承雨露之恩惠,泽山河之千古。”
“神意,天道……”
槿芫勾唇轻笑,忽地停下了动作,周身的寒意急剧凝结着,双股绞丝镯静静套在清瘦的手腕上。
“神鸟预言,本宫即为帝后,与帝并立,亦是为君。”
“尔等,以为如何?”
百里闵看着这越发荒唐的一幕,只觉头皮发麻,咬着牙道:“疯子!都是一群疯子!”
“帝后千古!帝后万岁!”
“帝后千古!帝后万岁!”
四周的大臣纷纷跪地欢呼,神情格外激动,眼睛都有些发直和癫狂。
赤月宗的人齐齐高举手中类似法器的东西,不停地晃动。
“这些人有古怪。”君烨道。
“像极了江道渊控制的活死人。”南弋浓稠的黑眸看着眼前的景象,一针见血道。
这是万蛊宗惯用的手段。除却用蛊杀人之外,更会用蛊控人,做尽为虎作伥之事。
指尖触及袖中冰凉的暗器,南弋微眯着眼睛,目光幽深不见底。
可她现在担心的,是这个女人有没有给九闻执下过蛊。
曳地长裙盖过一层层台阶,金凤步摇左右摇摆,无暇的脸上浮出格外诡艳的笑,凌厉噬人的杀意宛如利刃,一片片落在南弋身上。
南弋看着她,想起了腐烂尸体上长出的赤红色的骨生花。美丽,却又阴毒。
“我以为,你早该死在十几年前。”
南弋冷冷盯着她,犹如看一个死物。
“是么?那还真是让你失望了。”
槿芫低低讥笑,仰着头笑得颤抖,满脸胭脂花了一些。
“倒也算不上可惜,你这个花肥没了,还有其他那么多人呢。想当年种出来的花草,满山头好看得很。”
“毕竟……是用慕家人种出来的。”
她笑得畅快,幽幽笑声一重又一重回荡在大殿里,顿时让人生出些胆寒。
忽然,只听得一道利刃破空的声音,却丝毫不见踪影。
槿芫夫人顿了顿动作,骤然睁大眼睛。
指尖处沾上了鲜红的血,洁白无瑕的脸上被划开长长的一道口子。
“你敢伤我的脸……”
手执玄铁飞羽暗器,南弋独自上前两步,抬眸只盯着她,眼中蒙着晦暗不明的杀气。
这一刻,南弋知道自己等了很久。
身体里每一处角落似乎都在隐隐叫嚣,复仇的渴望犹如一把利剑,任她驱使。
“畜生披着人皮,说几句人话,也盖不了一身的禽兽味。”
“你这张皮用久了,可别忘了自己到底是什么东西。”
“辛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