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方家老夫人

侯府门口的白灯笼还没撤下，门口没有来往马车。

虽然泰云侯的匾额还在，却有一股灰尘覆盖的感觉，好似许久无人打扫。

马车停稳，才有个小厮从门房探出头来，懒洋洋的多看了几眼，似是在分辨哪家马车。

松果下了马车，上前说明，那小厮惊讶的脸朝马车看了一眼，立刻慌不择路的跑进府门通报去了。

过了一会，府内零零散散的人便跪在了正门口，领头的是几个方家族老。

一漫扶着纪蓝的手臂走下马车。

“参见大公主。”

一漫抬了抬手，便进了泰云侯府。

在正堂落座，方家二长老上前拱手行礼，“参见大公主，方家还在丧期，不知大公主有何贵干？”

一些宗族内务，便是皇室也难以干预。泰云侯本是方家下一任族长，现在死了，方家的各项权利定然是要重新划分的。

此刻方家各方势力定然在不断的博弈，瓜分利益。大公主作为皇室，极大地变数出现在方家，定然是不受欢迎的。

一漫面无表情，抬起眼眸盯着二长老，突然露出一个笑容。将在场的方家人心里弄得忽上忽下，将二长老的气势压下去一截。

“方老夫人曾进宫看望本宫，听说方老夫人一病不起，本宫是来看望她的。”

闻言，为首的几个族老都松了一口气。

泰云侯一支没有子嗣，方老夫人就是一个快灭了的油灯，只要不是来帮谁争家产的就行。

二长老立刻唤来了泰云侯的一个妾室，当做一般仆妇使用，“来人，快去通知嫂子。你，快帮大公主引路。”

那泰云侯的妾室平日想必也是受宠的，此时被呼来喝去，眼眶发红，带着委屈。却还是因为现在只是一个无权无势，随风飘摇的弱女子，恭敬的走到一漫面前，弯着腰低着头引路。

走在回廊上，一漫看了她几眼，走到了方老夫人的院子。

守门的老嬷嬷赶紧上前，将一漫迎到正堂，奉了茶。

“请大公主见谅，老夫人病得起不来身，托奴婢给您告罪。您能来，老夫人就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就不要进去了，免得老夫人的病气影响到您。”

一漫微微一笑，“老夫人是不是还在怪本宫开的小玩笑啊？”

“不敢不敢，老夫人确实病得厉害。”

一漫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声音冷硬，“病得厉害还能让你传话来搪塞本宫。”

老嬷嬷立刻跪下，“大公主恕罪，老夫人真的病了。”

一漫甩了甩袖子，“本宫天子之女，百无禁忌。若是不带路，便拖下去，本宫倒要看看，病重的方老夫人会不会下病榻来救你。”

纪蓝看出大公主在威吓者不老实的老嬷嬷，抿着嘴角的笑意与松果对视一眼，正好被那领路前来的妾室看到。

泰云侯一死，不惑之年又没留子嗣，如今已经不是方老夫人的天下了。

前头的那些族人都忙着争家产，若大公主真的要收拾她一个嬷嬷，当真犹如碾死蚂蚁一般。

老嬷嬷立刻吓得磕头，撞击的声音让人听着就头疼。

内室传来呻吟的声音，一漫顺着声音走了进去。

一进内室，便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混合着药味萦绕不散。

<divcss=tadv>松果也不顾及方老夫人，找到窗户，径直过去推开。

床榻上盖着厚厚的被子，瘦成一把骨头的方老夫人就窝在其中。听到声音掀开眼皮，眯着眼看了一眼，又合上，像是神志不清。

一漫走过去，见她的唇色不算发白，脸色不差。便直接掀开被子，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一漫试了试她的脉象，转头对着老嬷嬷道：“去给我倒一壶滚水来。”

老嬷嬷不知她要做什么，便将一壶滚水拿了过来。

纪蓝怕大公主烫到，便接了过来，看着大公主对着方老夫人抬了抬下巴。点点头，抓着壶耳，将滚水悬到了方老夫人脸的正上方。

“你们这是，大公主这是要做什么？”

老嬷嬷的声音惊恐尖锐，一漫微微蹙眉，看了松果一眼。松果立刻上手带脚的将老嬷嬷的推了出去，顺带着把门。

一漫理了理广袖，面色平静，“方老夫人是自己起来，还是等着被热水烫起来？”

室内寂静了半炷香的时间，纪蓝看了大公主一眼，便开始倾斜水壶。

方老夫人眼睛睁开一道缝，看清了头顶的东西。瞬间翻身爬出了被子，缩到墙角，心有余悸的看着滴到枕头上的热水。

眼中又怒又恨，像是要生撕了一漫，却看着神态坦然的一漫，连床都不敢下。

一漫把脉时就知她身上不过有些老人的常见病，并没有大碍。

只是确实没想到她的身手这么灵活，刚刚的动作完全不像是一个老人。

一漫垂眸笑了笑，“看来方老夫人福缘深厚，不管是步行祈福还是泰云侯之死，都没让方老夫人倒下。”

方老夫人眼中划过心疼，眼中带着怒气，胸中憋着一口气，“大公主是来看臣妇笑话的？”

刚才进院子的时候，除了老嬷嬷就只有几个贴身的守着。

如今的方老夫人对方家族老像累赘一般，被扔到这院子里自生自灭。

一漫手指有节奏的敲了几下桌子，“方老夫人，以后，你可有什么打算？”

方老夫人奸诈的眼中此刻带着防备，“大公主什么意思？”

“如今老夫人的处境，不太好啊。内部方家虎视眈眈，外部各个世家都在盯着方家的划分。泰云侯一死，方老夫人怕是在这里没有立足之地了。”

一漫一直盯着方老夫人的眼睛，见她眼中并无多少波澜，心中奇怪。

“就算方老夫人在方家祖宅还有打算，方家祖地离这里有千里之遥，方老夫人的身子是撑不住山高水远，长途跋涉的。”

方老夫人冷笑一声，“臣妇还真不知道大公主原来会把脉。”

一漫不在意的笑了笑，“不过从前一点保命的手段，不值一提。”

方老夫人哼哼了两声，不再说话，浑浊的双目却带着思量。

“大公主不是来安排臣妇晚年生活的吧？”

“自然不是，本宫可以从方家漩涡中保下老夫人，让老夫人在京中安度晚年，或者——到本宫的封地，落叶归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