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

昏暗的殿内突然出现一个黑影，吓了纪蓝和寒枝一跳。

一漫睁了睁眼，坐直身子，“你怎么回来了？”

白溢从阴影处站出来，“大公主，属下以后不能在暗处保护你了。”

一漫应了一声，“我知道，你赶紧走吧，不用特意来告辞。”

白溢低着头，“属下已经上复了统领，会跟着大公主去沙陀国。”

一漫挑了挑眉，“为何？”

“大公主不会把属下卖了，所以属下决定以后都效命大公主。”

这是什么理由？

一漫抿嘴笑了笑，“我不会去沙陀国的，你放心就是。既然你转到明处了，便住到我内居室旁边，正好——”

“谁——”

白溢摁住一漫的肩膀，稳住她摇晃的身形。

保命之言，怎么能信？

这个时候，武功比白溢还高，难道是皇帝派来打探她动作的？

一漫神色凝重的看向窗外，只得在心中存疑，又继续道：“既然追不到，便不是我们该管的事情。你先住到我内居室旁边的侧殿，这样也方便保护我。”

“臣女年幼时经常看到山匪流寇作乱，但大多刺史都只是搪塞应付，或者根本不作为。百姓受灾，到处逃窜，惶惶不可终日。就算军队前去剿匪追击，也很难根治。山匪流寇出现，究其原因，在于地方民生吏治。臣女想为刺史，在根本上解决问题，改变此等局面，护佑一方百姓。”

一漫掀了掀眼皮，心内叹息一声，“幼萍，若是我出宫，会将你一并带走，到时你就回高阳军吧。”

“你猜的我这么准，不怕血溅此刻？”

“刚刚有人，属下没追到。”

“为何选我为靠山，难不成你还指望着我有一日登基为帝，让你做一州刺史？”

“所以，请大公主给臣女一个机会，臣女愿意在清思殿为大公主替身，直至大公主自证清白归来。”

一漫眼神下移，又看向程幼萍。

待白溢退下，纪蓝又倒了一碗温热的糖水，“公主，快天明了，要不稍躺一会吧。”

程幼萍微微一笑，“大公主若是觉得这样的想法不可能，就不会插手新政改革，促成臣女入宫为质。”

程幼萍笑了笑，格外的自信，“有高阳军在，大公主不会。”

“臣女参见大公主。”

一漫点点头，看向那个烛火通明的地方。

纪蓝与寒枝对视一眼，拧紧眉头，默默不语。

“是。”

处于危险之境，自然是要抓紧一切能抓紧的东西，才能存活下来。

一漫闭着眼，“你们都猜到了吧，皇帝让我去沙陀国和亲。”

不过几息，白溢飞身回来。

程幼萍温婉的面容带着拒绝的神色，“大公主，臣女不走。那日臣女说要效忠大公主，大公主可是不信？”

程幼萍柔美一笑，“大公主觉得臣女必须万事为高阳军，为兄长考虑吗？”

一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寒枝，纪蓝，我带白溢出宫。在此期间，你们帮幼萍藏好身份。若有人召见，不能躲就带着面纱，寒枝你将她的妆容与我贴近。”

“大公主不是这样的人，不然清思殿上下，不会誓死相随。”

只留下一道残影，白溢便飞出窗外。

“臣女自小就在军中，高阳军时常攻打流寇山匪，兄长不在时，臣女就坐镇军中。兄长在时，臣女就管辖物资粮草。这些年，臣女对高阳军尽心尽力，数次生死相随，臣女对高阳军已经无愧了。臣女也想为自己做些事情，而不是为了别人的希望而活。”

一漫垂眸淡笑，轻轻摇了摇头，“你倒是肯说实话，你是想借我搭上潜龙之功。”

一漫慢慢抬起眼眸盯着程幼萍，程幼萍微微垂首，继续道：“大公主只是困于清思殿，并没有困于心境。若是臣女所料不错，大公主应该是想亲自出宫寻找证据。臣女愿为大公主替身，待在清思殿。”

一漫沉吟了一会，“程姑娘，你是第一个入宫成为人质的藩镇家眷。可以说，如今各个藩镇都在看高阳军的动向。若是你能回高阳军，对高阳军有利有弊，你要考虑清楚。我如今已经陷入绝境，不能再庇佑你，所以你不必将心思放在我身上。”

“是，属下遵命。”

“你就不怕我一出宫，就天高海阔了？”

一漫手指不断的敲击在桌面上，殿内传来了脚步声。

一漫心神微动，坐直身体，目光肃然，“那你想做什么？”

<divcss=tadv>温婉的程幼萍好像带着蓬勃的生气，坚定的信念，眼中的光芒在昏暗的殿中显得格外明亮。

“臣女只能接触到大公主，也只有大公主会相信臣女这等放肆言辞。太子和小皇孙都您极其亲近的人，无论将来如何，您都是站在权利顶峰的人之一。”

一漫眸光一闪，“为何是刺史？你可知女子为官，只能在内宫做女官。”

不过白溢的身形确实快，几次挪动，脚下轻点，就移动到了宫门值守房周围。不仅没有惊动底下的羽林卫，也没有任何暗卫出来阻拦。

“大公主，前面就是宫门的值守房。”

一漫抓着白溢的腰带移动，总感觉有人盯着她，冷飕飕的。

“臣女想做州郡刺史。”

一漫垂下睫毛，掩藏上涌的情绪，“没想到你是这般单纯之人，此等想法胆大包天又天真至极，本朝没有女子为外臣的先例。我此刻困于绝境，帮不了你。”

那日回宫，白溢确实看到了一个小太监鬼鬼祟祟，但并没有多想。因为宫中龌龊之事太多，他也不认得那小太监。

只是在临走的时候多回头看了一眼，便看到了那小太监在跟守宫门的将士在说什么。

“把我放在个角落里，你去将那日看守宫门的将士抓个过来，我要问清楚那个小太监是谁的人。”

白溢点点头，揽住一漫的肩膀，将她放到了一处矮树丛后。

不管是谁，能将那个凤雏苑驾马车的，没有风声的直接送到皇帝手中，必然看到了她与那人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