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没有证据、没有结果的命案,哪一个是不该死的?
长刀触地,铿锵一声闷响,带起地上碎石飞溅。
严季初收刀而立,抬头看向皇宫所在的方向。
再之后的皇位之争,有没有他在其中推波助澜,都是一场避免不了的纷争。
他最大的错,大概就是得到了权力后却不善用,放任那些蛀虫、豺狼任意妄为,让百姓和那些与当年的他一样的弱小之人,在这因他放任而起的苦难里无望挣扎。
若他手里无权,若他不曾坐到能左右国事的那个位置,他也不过是一个,为了活着,而拼尽全力的……可怜人。
严季初收回视线,将长刀放回兵器架,拿了汗巾擦汗,眼中不再有迷惘与纠结。
在他那个位置,尸位素餐,就是最大的过错,是能覆国的错,是绝对不能被姑息的错。
但见他日前同意西征来看,他也并非真是一心要置这个国于死地。
他放任着朝堂上所有的居心叵测,但也不拒绝那些对这个国有利的事发展。
他是看客,他只想看一出精彩的戏。
蓦然想通,严季初心里有了盘算。
他要将这看客拉下看台,亲身来演这一台戏,借他的力,清扫这朝中丑角。
但俗话说得好,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他还没筹备齐将这看客拉下看台的资本,这看客倒是先一步,主动踏上了戏台。
“摄政王身担辅国重责,离京督战,怕是不妥。”
严季初回绝了黎安想做督军,到前线督战的提议。
黎安不在意地笑笑,“有何不妥?京中自有丞相、太师等辅佐陛下,本王就算不在,也不影响京中诸事的运转。倒是严世子……”
顿了一下,黎安笑着改口,“是本王的错,现在该叫大将军了。”
“大将军先前所言,西疆战事若是失利,敌寇将直达越江,与京都府城隔江相望的事,本王想了想,实在是令人在意,叫人夜不能寐。”
黎安嘴上说着在意,面上却没多少在意的神色,“所以,本王思来想去,还是该亲自去看看战况,才能放心。”
严季初合理怀疑,他是怕自己借着对前线的绝对指挥权,趁机拉拢边疆各军,所以亲自到前线盯着自己。
就知道这指挥权,不会得来的这么容易!
“战场上刀剑无眼,摄政王身份尊贵,怎可轻易涉险?”
严季初试图劝退黎安。
他是希望将黎安拉下水,让这人不能再高高在上地看戏,但不是现在。
现在的自己,完全没有能制衡他的能力,不仅没法将他留在这戏台上,借他的力肃清朝堂内外的奸佞之臣,甚至可能随时被算计得丢了性命。
“男儿当以家国为重,怎可贪生怕死,龟缩京城之中,躲一时安宁?”
黎安无动于衷,甚至拿了他之前的话来堵他,“本王作为摄政王辅国,眼下家国危急之刻,本就该代陛下御驾亲征,以壮我大晟军民士气,守卫我大晟国土。”
说着,黎安话锋一转,垂眸挑了眼尾,斜睨着眉头紧皱的人,“还是说,在大将军眼里,本王这摄政王,就只是个无足轻重的摆设?”
“当然不是。”
严季初立刻反驳。
这看戏的可比摆设难对付多了。
不然那些蛀虫、豺狼,怎会在被放任得快到无法无天的地步情况下,还仍忌惮着这人,看他的脸色,规矩自己的言行?
如果不是黎安压着,挟天子令诸侯的,早就不知道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