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你们白沙国的传统,这种被吞并的小部落,哪有不将部落首领及其子女、亲信斩草除根的?”
乌兹拉图鲁看着埃克达,“因为那是乌姆尔母妃出生的部落?呵,你猜白沙可汗,为什么要对一个亲属部落动手?”
看着乌兹拉图鲁意味深长的眼,埃克达忽感后背生寒,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你是谁?”
这种内幕,他一个跟着乌姆尔二十年的亲信都不知道,乌兹拉图鲁一个新兴小部落的首领,怎么可能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如果是编造的,那这未免太大胆。
那可是白沙可汗的长子!
“我是谁?”
乌兹拉图鲁笑了一下,“这还不清楚吗?说起来,乌姆尔也是我名义上的哥哥。”
埃克达立时瞪大了眼睛,“你,你是……”
“想起来了?”
乌兹拉图鲁笑看着埃克达,眼中却冰寒一片,“白沙可汗的幼子外出巡狩时意外身亡,哈,多好的借口。”
埃克达迅速后退,手握上了刀柄,可惜他刀还没抽出来,便已人头落地。
乌兹拉图鲁看着地上瞪圆了眼的脑袋,眼带几分嘲讽的怜悯,“当年听令对我赶尽杀绝,还以为他知道内幕。我那哥哥可是藏得真好啊!”
想当年,他不小心听得那真相,作为一个不受宠爱的王子,只想着能活命,本也不想多事。
是他乌姆尔要赶尽杀绝。
抬眼看向站在尸体之后,正在擦着刀上鲜血的人,乌兹拉图鲁微微皱眉,“柴狐,你下手太快了。”
“他想对殿下不利。”
柴狐面无表情地收刀入鞘,面无表情地对上乌兹拉图鲁稍显不满的眼,不卑不亢,“凡对殿下不利者,都该杀。”
乌兹拉图鲁叹了口气,再次将目光转向战场,“你说,我们这场仗能赢吗?”
看着乌兹拉图鲁的背影,柴狐平静的眸子有一瞬间的起伏,“殿下若想赢,总有办法能赢。”
“你倒是对我有自信。”
乌兹拉图鲁笑了一声,“可惜,现在还不是赢的时候。”
眼神又恢复平静,柴狐握紧刀柄,“只要殿下下令,柴狐可为殿下除去烦忧。”
乌兹拉图鲁侧首看向他,眸中情绪未知,“乌姆尔不是那么好杀的。”
“柴狐愿一试。”
柴狐的眼中没有半分畏惧,看得乌兹拉图鲁直叹气。
“真是犟种。”
收回视线,乌兹拉图鲁看着山下混战,低垂的眼幽深黯沉,“光杀一个乌姆尔有什么用,依旧是任人宰割的命。”
像是想到了什么,乌兹拉图鲁突然笑起来,“我倒是更想知道,我那好父汗知道他引以为傲的长子,是别人的野种时,会是何种表情。”
“想来,应该会很有趣。”
……
黎安带着严季初杀出重围赶到沙城时,正撞上辽沙攻城。
这在预料之中,严季初和黎安从东城门进了城,马不停蹄地又上了城楼。
桓州指挥使带三万人固守城池,应对辽沙五万人,借助城池之利,尚可自如应对。
听着汇报,严季初松了口气。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顺利的话,这次至少能消减辽沙近半兵马。
“本王向冰原部族宣战了。”
冷不丁的,刚松一口气的严季初就听见边上的黎安来了这么一句。
“你再说一遍,你做了什么?”
正面跟辽沙的仗还没打完,突然又听见这么回事,严季初脑子嗡了一声,眼前黑了一阵。
黎安看了他一眼,倒了杯茶给他,悄悄混了从系统商城里兑换的,可减缓疲劳的药剂。
“本王对冰原部族宣战了。”
黎安看着严季初喝了茶,才重复了之前的话,并补充道,“桓州寒鸦城将进入战备状态,兵会从祁州调。桓州这边,依旧以增援沙洲为主。”
严季初一掌拍在了桌上,死死瞪着黎安,却终是没能说出什么来。
他是生气,气黎安的自作主张。
但他也知道,黎安肯参与边疆的战事,意味着内地的资源会不断往这边倾斜,是好事。
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吐出来,严季初看着黎安,紧皱着眉头,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打了一场乱仗,黎安也是一身灰头土脸,血污糊甲。
他却好像一点都不在乎,坐在藏兵洞的临时指挥所里,悠闲捧了茶喝着,再次给严季初上压力,“另外,我从岐阴城调了战车增援,叁城、肆城也已跟辽沙诸国驻扎在城外的军队开战。目前而言,除了狼川和榆阳城,四处皆是战场。”
严季初差点儿被他气得背过气去,咬了咬牙,一字一句,“这就是您说的,一切,听我指挥?”
这事儿黎安理亏,心虚地别了眼不敢看他,“事已至此,大将军还是想想之后怎么办比较好。”
严季初被气笑了,但也确实拿黎安没办法,只能迅速整合信息,计划之后的事。
等缓过那股气,严季初正经审视现在的局势,又深深看了黎安一眼。
虽说这全面作战开始得太过任性妄为,但黎安的部署却也没什么大问题。
不如说,在当前部署下,只要狼川、榆阳城不参战,他们甚至可以拼一把。
趁机拿回失地是不可能,但若趁机除掉大部分敌寇,等桓州援军抵达,又如黎安所说跟冰原部族达成合作的话,之后拿回榆阳城和狼川会容易很多。
但要是没跟冰原谈拢,那边也打起来,祁州兵力受到牵制,也是个麻烦。
从内地调兵的话……
严季初看向黎安。
黎安瞥了他一眼,“有话直说。”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这次是本王不对,许你一个恩典,想要什么直说。”
严季初愣了一下,条件却是脱口而出,“我要兵马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