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铭禄却是看着韩时安一身的衣裳啧啧两声。
“你这中衣都快被汗浸黄了,怎么你家当家的养了个小举人,连衣服都舍不得给他换?”
韩时安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裳,觉得还好。
“不过是件旧衣,在家里穿穿,穿的就了也舒适,若非必要,也不需要浪费。”
宋铭禄知道韩时安吃过苦,但却没想到这人到了如今还能有这样的做派。
不过,宋铭禄很快看着韩时安的眼中又露出了一种了然的暧昧。
“做给李如意看的?”
韩时安轻笑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还往小郡王稍等片刻,韩某换身衣服再过来接待。”
看着韩时安的举动,宋铭禄忽然感觉此刻的韩时安比刚才的虽然规矩了很多,却也少了许多的亲近和灵动。
他想了想,还是说道。
“算了!大家又不是没一起落魄过,穿成这样也无伤大雅。”
韩时安微微蹙眉。
“规矩还是要讲的!”
宋铭禄摇了摇头。
“你可不像什么循规蹈矩的人!”
旁人只当韩时安温和淡然,可宋铭禄最近却是调察过李如意和韩时安过往的。
这人给县太爷当幕僚,抄了县里所有囤粮不卖,高价发灾难财的粮商。
那时候他多大?
宋铭禄觉得自己当年都没有韩时安野。
想了想,他又觉得自己现在可能也没有韩时安那么野。
“小郡王说笑了,韩某还是很懂规矩的!”
宋铭禄说完这话,忽然觉得这话确实不该说,让有心之人听去,还以为他厌恶韩时安呢!
虽然确实没多喜欢,但这不是要合作了,总是要比旁人多些敬重的。
“韩公子的规矩当然是一等一的,只是你我毕竟是生死莫逆,在自家放开些也无甚大碍。”
韩时安早就知道宋铭禄是个厚脸皮,并不意外对方的反应。
刚好,宋铭禄也知道韩时安脸皮倒是更比他胜出一筹。
果然,宋铭禄都说感情好了,那韩时安当然是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
“小郡王天赋过人,昨夜那些东西这么快就懂了。”
说起这个宋铭禄脸上露出了不自然的苦涩表情,很是认真的说道。
“以前倒是我小瞧了李当家,我只以为她一个女子,读书认字也只是为了算账方便,可如今看了她写的这些,我才知道这里面门道如此之多。”
宋铭禄知道李如意给他的绝不可能是全部,其中重要的东西兴许都被隐藏起来等这宋铭禄发现。
当然,宋铭禄可能只有在自己撇开李如意单干的时候才能知道如李如意那般的家业要有多难打理。
商队当然是赚钱的,但商队赚什么钱,赚多少钱,如何赚钱都是有讲究的。
宋铭禄不知道的是,李如意其中为了让他觉得这东西深奥,还故意加了很多听起来唬人,实际上没有任何作用的东西。
这样一来,宋铭禄的注意力被那些无用的事情分散,真的放在有用地方的就更少了。
他想要把李如意给他的东西钻研出来,没有日积月累的适应,是不可能完成的。
也是因此,李如意不像当初对待秦焕璋时一样,多少还给宋铭禄留了点东西。
只不过,这些东西说是李如意给宋铭禄留的,不如说是给自己留的后手。
因为脱胎与李如意经验的东西,自然也要带着李如意的而特点,市场从来都是一个圈,牵一发而动全身,宋铭禄牵动了那一发,就会带起李如意的那一边。
到时候谁得的多都不一定呢!
李如意又不是什么大人不计小人过的大度之人。
韩时安笑笑却不搭话。
见他这样,宋铭禄忽然又来了些恶趣味,他坐在桌边,拉着凳子往韩时安身边凑。
韩时安觉得他肯定没憋什么好话,腿一蹬,自己的凳子挪出了两个身位去,又和宋铭禄拉开了一段距离。
“小郡王有话直说就好!”
宋铭禄倒抽一口凉气,坐直身体从一旁程忠的手中拿过扇子,用力扇了两下,扇的自己头发乱飞。
“韩时安,我其实就是单纯的好奇,你每日放任李如意抛头露面,是不是觉得有朝一日你飞黄腾达了,好友理由休了她!”
韩时安:……
韩时安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在看了宋铭禄两眼之后,忽然开始生气。
“小郡王若是对别人的家事如此感兴趣,不若自己也早早讨上个老婆,自己琢磨去!”
宋铭禄心说我自己琢磨哪有你俩这里的有意思。
他啧啧两声。
“这么怕她呀!?”
韩时安无奈的摇了摇头。
“小郡王你大约不懂,承诺最是靠不住的,人生变幻无穷,之前还信誓旦旦的,之后分到扬鞭也是正常。”
听韩时安这样说,宋铭禄的表情又微妙起来,他以为他终于可以和韩时安聊一些男子之前的浑话。
只是,还不等他开口说什么,又听韩时安继续说道。
“我们是不许任何承诺的,唯一的承诺,便是好好活着,不管遇上什么都要好好活着!”
宋铭禄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承诺,一下子便腻歪了。
“你那韩惧内的名称都快要响彻京城了,怎么旁人都能说,到我这里就得受你阴阳怪气!”
韩时安这次是真的怒了!
笑容一瞬间在他嘴角放大,他整个人都多了一股子使人难以忽视的慵懒。
“阴阳怪气?小郡王当然是理解不了我们这种出身的人,想要活着就已经很艰难的。”
“在一起是为了活的好,若是哪天分开了,也是为了活得更好。”
宋铭禄不怀好意的补充了一句。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韩时安笑了一声,拿起旁边的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正要端起来的时候,宋铭禄伸手就要去抢。
韩时安眼神一凝,在抬起头时又是那淡然的模样。
只不过他手腕一转,茶杯转了个圈,漂漂亮亮绕过了宋铭禄的手,完全没让人沾到一点边。
“小郡王这是想要喝茶?”
宋铭禄没有抓到,欠欠的收回手。
程忠有些不忍直视。
自家的主子,自从这次逃亡回来,不知道怎么就多了碎嘴的毛病。
这样继续下去,不会被人打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