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的碗里的面刚刚吃完，只剩下半碗汤，放下筷子扯了一张餐巾纸擦擦嘴，从兜里抽出一包烟，先抻出一根递给曾凡，“来一根？”

“谢谢，我不抽烟！”曾凡摆手拒绝。

光头并不介意，将烟塞到自己嘴上，掏出火机点燃，深吸了一口，没话找话的问道：“哥们，你是程序员吧？”

“呵呵，你眼力真好使！”曾凡没有否认，也没有直接承认。

“嗨！这还需要什么眼力！西边就是软件园，附近还是科技开发区，东边回龙观、天通苑是附近最大的住宅区，像你这样背个电脑包来这里吃饭的，十有八九都是打工的程序员！我们是建筑民工，你们是软件民工！反正都是给人打工！”光头看样子挺善谈，思路也很清晰。

“十几年前，我刚来燕京的时候，也在工地干过一阵子！后来攒了三万多，报了个培训班学的编程，才进入这一行！”曾凡也回忆起过往的经历。

“卧槽，人和人的命就是不一样啊，我来燕京打工也十多年了，那时候在工地混，现在还在工地混，除了工资涨点，年龄长点，啥也没捞着！哥们，你现在一个月挣多少？”光头好奇的打听道。

“两万多点吧！”

老板娘把曾凡的面端了上来，曾凡回答完，把筷子掰开，先将两片羊肉夹进嘴里，再挑面片，呼噜呼噜吃起来。

“平均算下来，一天六七百块，我现在一天三百五，差距也不算太大！”光头咂咂嘴说道。

旁边另一张桌子上，应该是和他一起的一个瘦子显然也听到他们的对话，忍不住出言打击道：“你可拉倒吧，人家有五险一金，一天八小时，坐在空调房里工作，周六周日休息，还有带薪假期，你哪一样能比？”

“那也正常，人家是脑力劳动，咱们是体力劳动，社会分工不同嘛！谁让咱吃不了学习的苦呢！”光头很看得开。

曾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专心吃面，不参与他们的讨论。

他的心里面也有一些感慨，从二十一岁来燕京打工，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假如当年他没有孤注一掷的学编程，而是拿钱回家相亲找对象，然后结婚生娃，那现在过的应该是另一个不同的人生吧。

光头和瘦子十来个人都是一个工地出来的，吃完后结账离开了，小院里一下子少了一大半人，顿时安静了不少。

曾凡的面吃了还没有一半，小院里走进来一男一女两个人，看他们衣冠楚楚的模样，与刚才走的那一帮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老板娘正在匆匆忙忙收拾那帮人留下的碗筷，热情的招呼两个顾客随便坐，问起他们的需求，这家店以烩面为主，也提供炒面、炒饼、盖饭、水饺等多种其他类型的主食。

院子里已经多出好几个空桌，两个人都没选，偏偏坐在了曾凡的对面，并没有点菜，显然不是为了吃而来，好像就是专门来找曾凡。

老板娘一看这架势也明白了两人的意图，识趣的去收拾别的桌子，留给他们谈话的空间。

“曾先生，你继续，吃完咱们再谈！”对面的男人大概四五十岁，脸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脸上挂着诚恳的笑容。

边上身穿女士西装的年轻女人应该是他的秘书或者助理，刚要开口就被制止了，两个人就坐在对面，看着曾凡吃面。

“不好意思，被两位看着，我吃不下去，你们应该是开车来的吧，不然你们去车上等，我吃完咱们再谈？行不行？”曾凡感觉无比尴尬。

“没问题，那我们外面恭候曾先生！”眼镜男很爽快的答应道，随后站起身带着跟班离开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