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氏正歪着土肥圆的身子往这边瞧,肖大脚呸了一声,才把院门关上。
“瞧见了吧,那死老太婆,天天就这样打骂几个亲孙女,几个孩子过得造孽哟。天天像丫鬟一样,伺候全家,挨打受骂,身上没块地儿是好的。”
“昨儿还听见那老太婆骂她们偷吃猪食,你看看给几个孩子饿成什么样?昨儿我算准了时间,在后山塞了几个苞谷面饼子给大丫二丫三丫,几个孩子唰地一下,就给我跪了,给我吓一跳。这三个孩子啊,是知道感恩的,倒不像是罗家那群烂心烂肺的畜生。”
肖大脚把几人迎进堂屋,脸上满是同情,边走边愤愤道。
“上次吃庆丰酒,我听帮厨的嫂子们谈起他们家,说村长都管不住他们?”陈氏忍了又忍,这时候才开口问道。
“可不是?村长来管,他们家是又哭又闹的,闹着要跳河,又说村长仗势欺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说得可难听啦,说又不是他们老徐家的种,用不着他管,把村长气得不行。不然啊,就撒泼打滚,让村长花银子把三个孩子买去当丫鬟。”
肖大脚带着几人刚坐下,边说边唤儿媳端来了糖水。
何氏端出背篓里的陶盆,把神仙豆腐抬上桌。
肖大脚笑着把神仙豆腐放井里湃着,好等中午再吃。
招呼几人喝了碗红糖水,这才边走边聊,拍响了赵大牛家的门。
赵大牛刚好在拌猪食,何氏看了看,猪草里混着米糠还有麦麸,算是喂得很用心了。
赵大牛家的母猪下了九头小猪仔,已经断奶了,正在圈里吭哧吭哧地抢着猪食,你拱拱我,我拱拱你。
母猪和猪崽之间还卡上了一块隔断的竹板,免得母猪护食,踩到小猪。
何氏看上了两头抢食比较厉害的猪,体型在九只猪仔里面算是中等偏上,但胜在活泼灵敏,警觉性强。
看见有生人站在猪圈外,马上就不抢吃的了,站在一旁,警惕地四处张望,尾巴自然弯曲,随意摆动着。
嘴短而宽,鼻孔粗大,眼睛滴溜溜地只转,发现没有危险靠近,两头猪才继续抢食,把一旁瘦弱的小猪挤开,在石槽里大口大口地吃着。
陈舅公几人也很满意,但几人也说好要去村西头刘二娃家看看,就跟赵大牛说好,去那边看一趟回来再商量。
赵大牛憨厚地挠挠头,客客气气地把几人送出门,开始清理猪圈。
刘二娃家的猪崽看着不够活泼,甚至有些萎靡不振,两相对比,还是赵大牛家的猪更胜一筹。
陈舅公也很婉转地表示没看上,刘二娃也不恼,细细跟几人解释了一番。
原来是母猪下崽的时候,刚好赶上暴雨那几天,雷电风雨交加,母猪受了惊吓,所以今年只下了八头猪崽,其中有两头,还被母猪不小心踩死了。
母猪奶水少,六头小猪仔早早地开始吃猪食,现在只长了一小节。
几人准备告辞的时候,刘二娃家的院子里突然窜出来三四只只猫——一头黑白狸花母猫带着三只小猫崽在玩耍,你追我赶地,好不热闹。
“二娃,你家还有猫啊!”陈氏一下就被活蹦乱跳的小狸猫吸引住了视线,连忙开口问道。
“是嘞,端午后面几天下的猫崽,下了五只,有两只已经送人了,还剩这仨。婶子,你们要逮猫吗?逮一只去吧,两只也成,猫太多,太调皮了,我家里瓶瓶罐罐没少被他们给弄倒,碗都给我败了好几个咯。”刘二娃蹲下身去,捞起离自己最近的一只三花小猫,抱在怀里轻抚着,猫咪不一会儿就开始呼噜呼噜起来。
“要逮的,不养猫怕家里粮食放不住。多少钱一只啊,婶子我抱两只,最好一公一母。”陈氏伸手摸了摸小三花,脸上的表情很是温柔。
“妹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咱们这逮猫,可有讲究啦,我们不兴给银钱,咱们一般给一竹筒盐,或是两碗米来换猫,还得挑个良辰吉日喊村长帮忙签个纳猫儿契书才能抱猫走呢。”肖大脚也蹲下摸了摸母猫,在一旁细细解释道。
何氏几人倒是没听说过这种讲究,在他们老家,拿着银钱买就成了。
“这说法还是从第一批到我们溪江村定居安家的先祖们定下来的,有什么具体的说法我们也不太清楚,只是大家都习惯了,就一直这样传下来了。”
肖大脚讲完,一抬头看着几人吃惊的表情,不由地噗嗤一声笑出来。
陈氏不舍地摸了摸小三花和小花狸,和刘二娃说过几天再来逮,喊他务必把这两只猫给留下,他们得先去找村长看个好日子,然后再来。
刘二娃欣然答应,只保证一定会留下这两只小猫崽,让他们放心。
几人回家要路过村中心,刚好村长在家,陈舅公开口讲明了来意,村长翻出黄历,点了个好日子,在三天后,让他们三天后来拿纳猫儿契书。
从村长家告辞后,几人才直奔赵大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