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苕还在陆陆续续地挖着,好的红苕全放进前厅的西梢间里,底下铺了一层厚厚的谷草。
趁着天气好,没有下雨的趋势,陈氏让儿子们用水把被挖烂的红苕淘洗干净,去掉缝隙里的泥土和杂志,又刮掉了皮,用刀切成二指宽的大块,水开上锅蒸,蒸了满满四蒸屉。
红苕被蒸得香气扑鼻,表皮微软,陈氏就拿出簸箕,用筷子均匀地把红苕块儿摆放在簸箕中,放在向阳的地方晾晒,晒了满满四簸箕。
晒了估摸着有四天,黄色的红苕颜色开始变深。
到了割糯米稻的前一天,陈氏又把晒过的红苕块上锅又蒸了一遍,蒸的时间比第一次蒸的时间还要久一些,但晒的时间却缩短了些。
红苕干逐渐变得干燥,陈氏用指甲掐了一小块红苕干尝味道,甜味已经晒出来了,但还不够软。
又架锅烧水,把红苕干进行最后一轮的蒸晒。
等糯米稻差不多能收进仓的时候,红苕干也终于晒好了。
林秋缘仔细观察着手中的红苕干,色泽晶莹剔透,金黄色中带有点浅棕,与秋日的残阳相似,泛着点点光泽,一点都不比空间出品的红苕干差。
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首先感受到的是红苕干外层那薄薄的韧性,接着便是内里的柔软与绵密。
在舌尖上,红苕的甘甜缓缓散开,经过长时间且多次的蒸煮与晾晒,红苕的糖分被浓缩,使得每一口都是如此的醇厚。
随着咀嚼,红苕干黏在牙上,那种甜味变得更为浓郁和清新。
手中的这块红苕干,林秋缘还吃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焦香,这大概是因为在蒸煮过程中边缘部分的微焦,给整体增添了几分层次感。
“好吃,跟先前咱们在山里捡的红苕干,不差上下,还更软糯一些,我这老牙啃的动,还有点粘牙。”陈舅公尝了一块,满是赞叹。
当时只想着填饱肚子,倒是没怎么注意味道,现在想起来还真是回味无穷。
“姑母,你怎么也会做这个呀?”朱氏嚼着红苕干,大为赞赏,还有几分好奇。
林秋缘也愣住了,对啊,她就小时候见外婆做过红苕干,但日子太久远,具体的做法她都记不清了。
“嗨,还不是跟肖妹子学的?上次她给咱们送她做的蒸枣,还怪好吃,我就问了问做法。也就那回事呗,我尝着口感跟先前吃的红苕干差不多,那就试着做一做。做好了,咱们就吃,做坏了,拿来喂猪也不浪费,就费点柴火。第一回蒸了晒了之后,我尝了不是那味儿,还挺硬,味道也淡,就想着再蒸一蒸,晒一晒。第二回晒,味道倒是甜了,但不够软乎,我就想着,那就再蒸一回试试,不行就再多蒸几回。”陈氏嘴里也嚼着红苕干,含糊不清地解释道。
陈舅公没说什么,反正他妹妹从小就很会研究吃的,可能多少带点天赋在身上吧。
林秋缘有些恍惚,不知道是不是灵魂契合了,她如今的思考能力倒是越来越接近稚童了,小脑瓜子转不过来,干脆也放弃了。
完全晒好的红苕干缩水了不少,原本满满四簸箕,晒好后只有两簸箕,何氏掏了个陶罐出来,勉强塞了一罐子。
冬至很喜欢红苕干,慢慢啃着,嘴里还说着“甜”,俨然一副小馋猫的样子,逗笑了一群人。
横竖地里还有不少红薯没挖,大家都很喜欢吃这个红苕干,只等着挖了红苕再多晒点。
糯米稻入仓,陈氏舀了一大盆泡上,说是要吃个鲜,做个红枣糯米饭。
泡了一天的糯米,用手指一掐就断。
陈氏把淘米水倒进排水沟里,又舀水淘洗了一番,倒在筲箕里沥水。
何氏抱出一个小陶罐,倒出一碗蒸枣,放在了灶房的案桌上,又从米缸里抱出一个小坛子,把水糖拿出来,放进斗碗中,加入些许热水,放进顶锅里,用隔水化开。
柳芸娘在一旁帮忙切红苕干,切好放在一旁备用。
朱氏去仓房抱出八个大斗碗,清洗干净,沥干水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