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带着柳芸娘和卫氏在灶房里忙午饭,林氏也进来帮忙。
新鲜的猪肝和猪腰子冲洗干净,做了个爆炒猪肝和爆炒腰花、猪肚焖上莴笋、苦藠头炖猪肚、猪血白菜汤、干煸猪肺,扯了把蒜苗炒了个回锅肉,又炒了个莴笋叶,切了干辣椒炝炒了白菜,一个凉拌折耳根和凉拌芥菜杆,和一大锅杂粮米饭。
一顿午饭做的很是丰厚。
家里的客人和来帮忙的正好五桌,孙老头搬出了一坛子高粱酒,热情的款待了众人。
饭后,刘一到收下了孙老头给的宰猪钱就带着徒弟离开了,他们还得赶去下一家要办席的人家家里杀猪。
陈氏几人开始忙碌起来,院里来帮忙的也进后院帮忙。
女人们围在木板搭的桌子前,在菜板上咔咔咔地切着菜,分门别类地装到盆里。
何氏帮忙炸酥肉、朱氏卫氏在捏豆腐丸子、陈氏在指挥众人给三蒸九扣装碗,来帮忙的人也是有点技术在手上,活像工厂里的流水线似的。
陆陆续续,离得近的村民们都自发地扛着桌椅板凳来了。
男人们都有劲,沉沉的方桌随便一扛,轻松的就扛回来了,女人和娃娃们力气小,多是帮忙扛板凳。
孙老头还特意安排了几个小辈挑水,把借来的桌椅板凳都仔细清洗一遍,摆在院中晾干。
今天天气晴朗,桌椅板凳整齐地摆在院儿里,里里外外地,放了有二十来张桌子。
席是吃两轮的,村民们来的时候要是没赶上第一排席,就会被安排去一旁稍做等候。
吃完第一轮席的人也会帮忙手脚麻利地把桌子收拾干净,这时候就轮到吃二排的客人们入座。
后院的两口灶上竖着高高的蒸笼,灶里的柴火烧的旺旺的,蒸笼渐渐的被白烟笼罩,香味儿也逐渐往来吃席的人们鼻子里钻,让人不禁口齿生津。
碗筷也是从各家各户借来的,早上陈氏来的时候,也挑了一挑来。
来帮忙的女人们打了热水,把所有碗筷都洗干净,码在箩筐里,抬去廊下。
迎亲的队伍吃完午饭就出发了,迎亲队伍的排序是有讲究的。媒人提着绑了红绳的烘笼,走在最前面;还得找俩小男孩分别提着一公一母两只活鸡排第二;第三是十二副装满酒、肉、糖、衣物等的抬荷队;然后是吹唢呐、敲锣打鼓的响器队伍,新郎反倒排到了中间。
孙义舟穿得一身喜庆,同一群去帮忙迎亲的青年一起坐着牛车,就连黄牛头上都戴了个大红花,牛车后跟着一顶四人抬的大红花轿,最后是帮忙抬女方家具的村民,看着好不热闹。
抬荷队抬得是“过礼”,即交换结婚礼物,也是很有讲究。
用苏木染过的花生、鸡蛋、核桃,另加一个完整的猪头,一根完整能到猪尾巴。
用苏木染喜物,其含意在于喜庆吉利;花生则代表多多生儿育女:蛋与“诞”同音,大抵都是与子嗣有关的寓意。
抬荷队的人是由专门吃这碗饭的“抬相”来完成的,多是由媒人请来的。
“抬相”在接亲的当天需身着长袍,头戴帽,腰扎大红布。
盒盖及抬杠均需披红挂彩,还得有鼓乐吹打着伴随,而女方的陪奁和嫁妆,也得由“抬相”顺便挑回婆家去。
灶房里,凉菜也已经拌好,蒸笼已经蒸透,微风习习,院里充斥着浓浓的肉香直往人鼻子里钻。
迎亲队伍还没进村,但老远便听见敲锣打鼓的动静。
村里的老人和娃娃们,最是爱凑热闹的,一个个站在田埂上,垫着脚、伸长脖子往村道上看着。
迎亲队伍一路敲锣打鼓,穿过村中心,最终停在了孙家大门前。
新娘在娘家自是一番哭嫁,着红衣,盖红帕,抱着一对大鹅坐着花轿,陈夫子的女儿陈氏是独女,没有兄弟,便由同族的叔婶来“送亲”。
花轿到孙家院门正中间,陈氏赶紧杀雄鸡,用其鲜血绕轿一周,礼宾手执盐、茶、五谷,向花轿抛撒,口念“大吉大利”“百无禁忌”,随即就点燃鞭炮。
鞭炮爆完后,花轿才落地,由亲眷中选夫妻双全的中年妇女从花轿里扶出新娘,牵入堂屋,林氏早就请了村长家的夏氏来当全福夫人,小陈氏怀里抱着的鹅则交由来送亲的人帮忙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