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有点冷,陈氏就随意地给小初一洗了洗,便把他抱到了矮桌上,随后,何氏便把已经点好的、用生姜片作托的艾叶球儿,象征性地在小初一的脑门上灸上一下,这就算大体完成了。
洗澡的时候小初一没哭,乐呵呵地在水里扑腾,到了艾灸的时候,不知是味道太冲还是怎地,小家伙就突然哭了起来,肖大脚也乐呵呵地夸道。
“哎呦,这好啊!这小家伙哭得响亮!以后定是个有出息的!”
陈氏三下五除二就将小初一给包好,何氏随即先拿出桌上放着的煮好的鸡蛋往小初一脸上滚六滚,寓意着娃娃能“六六大顺,一生无险”;何氏又拿起桌上的一把小葱往打上三下,最后把打完的小葱甩到了房顶上,希望小初一以后能“聪明伶俐,聪明绝顶”。
做完这些,陈舅公便在堂屋的神龛上点了三炷香,烧三张纸,又奉三杯糖茶,带着陈二舅叩上三个响头,这才去门口点上一挂炮仗,炮仗点完,席面就差不多开始了。
在院里看热闹的四邻们也陆续入座,到处乱跑的娃娃们听到鞭炮声也知晓要开席了,便从四处飞奔回来,各自挨着自家娘或者奶坐好。
男女分席,男人们多少都会喝上二两烧酒,女儿们则喝没什么度数的果酒,何氏和陈氏去年酿了不少各式各样的果酒,倒是管够的。
洗完澡,便到了剃“满月头”环节,剃头匠拿着剃刀,用猪油皂发了泡,便准备开工。
陈二舅抱着儿子,由着剃头匠动作。
“满月头”俗称剃胎毛,但也并不代表着会把娃娃的头发全部剃光,一般会在娃娃额头前方留一小搓“聪明发”,在后脑留一绺“撑根发”,寓意孩子聪明伶俐,扎根长寿,其余的头发便全部剃掉。
额头上的一撮“聪明发”,用林秋缘的话说,简直是活像一颗桃子,林秋缘不由自主地将眼神瞟向俩哥哥,现在都还留着红孩儿的发型,真不觉得后脑勺凉悠悠的嘛?
何氏将儿子被剃下来的胎毛全都捻起来,一部分用一个红色荷包装好,系在了床头,寓意着能得到爹娘的保护;剩下的则用两块小红布包好,到时候好缝一些在小初一衣服的夹层里,何氏接过另一包胎毛,将其供奉到神龛前,寓意着能驱邪避灾,逢凶化吉。
讲究实在是太多,林秋缘也看得津津有味,仪式虽然繁杂,又何尝不是家人对孩子的祝愿呢?
陈二舅原本还担心怀里的儿子不配合,哪成想这小子睁着滴溜溜的眼睛,很是认真地啃着手指头,手指头上满是口水,十足的馋样倒是让卫氏哭笑不得,连忙掏出帕子给儿子擦了擦手和脸,这才从男人怀里接儿子往屋里去,得先把衣服给娃娃穿上。
穿衣服也有讲究——贴身的小肚兜穿的是先头小麦穿过的旧衣,里衣则是穿的刘二娃家的小儿子的,裤子和袜子也是穿的别人拿的旧衣,只有外头的小袄,是卫氏一针一线缝出来的新衣。
虎头帽和虎头鞋一戴上,就显得小初一尤为可爱,按照溪江村的洗漱,卫氏还得抱着小初一去屋外绕了一大圈,给娃娃壮壮胆,做完这些,今儿这些满月仪式才算差不多结束,后厨也开始陆续上菜,没多久,院里头的推杯换盏声、划拳嬉笑声便不绝于耳,林秋缘也开开心心地大快朵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