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熙筒细想当初,六年前茁州的情势,所有事情,如同拨开了迷雾的幕后天光亮照,让一切事情的脉络,都变得极为清晰。
“所以大师兄出山入世,投效齐氏,在那处等候三师弟多时,仍是没有等到三师弟回心转意,回返茁州接手齐氏......”
“大师兄在心灰意冷之下,最后投效了齐雅.......”亦或是投效了符州牧?杨熙筒不论怎么想,也觉得大师兄不会真心投效齐雅。
“而齐老将军也是,最后也没有守到嫡长孙下山入世,因赘婿蒋幻威叛逃生乱,借齐家军自立,齐氏陷入困境.......大厦将倾。”
“当时逃亡到茁州的外孙符骁,便成了齐老将军交托齐家军的唯一选择.......”
杨熙筒话说到此,身形不稳地又后退两步:“所以.......其余人在六年前,已是彻底放弃了三师弟....”
“只有师父,却仍是多守了他六年,但三师弟时至今日,仍是未改初心,未曾动摇.......”
“如今....师父,也彻底放弃三师弟了?准备投效主公出山入世.....”
“如此说来......若三师弟当时愿意入世,回返茁州,如今坐到符州牧这个位置的,便是三师弟?”
杨熙筒乍然知晓这些,整个人震惊地无以复加,愣愣地转首看向林知皇:“主公,您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自己曾经一同与师父,师兄,师弟在泊山上生活这些年,一直不知晓此事啊!
柳夯那小子知晓这事吗?
杨熙筒仔细想想,嗯,这小子应该也不知。
想到此,杨熙筒被欺瞒的不平衡心理,诡异的又平衡了。
林知皇缓声道:“第一次见到齐冠首时,他说了一句话,让本王颇为在意。”
杨熙筒立即问:“何话?”
林知皇含笑复述道:“他说,我无掌权之志,亦无为官之心。”
“一般人只会说自己无出世之心,更无为官之心,若非齐冠首早已有过触手可得的掌权之机,是断不会首先便言说自己无掌权之志的。”
“当时,本王就觉得此话格外有些意思,注意到他了。”
“后来又亲眼见到了临坊先生,亦与他深谈了一番,发现了临坊先生虽身在山中,心却存世。”
“这段时日,又让影使,深查了临坊先生与临坊书院,便意外地发现了十五年前,是茁州齐氏出资,为临坊先生买下了泊山,修建的临坊书院。”
“两年后,年仅八岁的齐冠首来到泊山,拜入临坊先生门下。”
“临坊先生一直不曾出世的原因,便浮出水面了。”林知皇讲出这番辛秘,众从属颇受震撼,一时间都陷入了沉思,厢房内落针可闻。
黄琦锦却不同于他人的震惊反应,反是重重地一跺脚,气恼道:“属下还道主公这十余日未理正事,是真的在此地放松心情的游玩了.....”
“倒是不想,主公是在等影使查探的消息送回,仍是心中存事,一直在心里暗暗分析这些事情!主公,您就不能短暂的放松片刻吗?思虑过重伤身啊!”
林知皇嘴角的弯弧僵住,立即转身,快步往厢房外走去。
“主公,您等等……”
林知皇佯作没听见,脚底抹油的快步离开,生怕再慢一步,就又要被贴身人忧心说教劝诫一番。
林知皇快步出了灯湖客栈,梁峰原冷着一张脸快步跟上,绝不离开林知皇身边超过两步的距离。
时隔十余日,林知皇又去光顾了齐冠首摆在郡城闹市东街头的字画摊。
齐冠首的字画摊,生意一如既往的好,前来摊上光顾的百姓,自发的排起了一条小队,无人喧闹打扰他。
而齐冠首仍是一身绿袍儒服,俯首提笔在摊桌上书写着什么,淡雅如落入凡尘之仙。
有不少女郎不远不近的站在字画摊附近,三三两两围成一团,明显在偷偷摸摸的窥瞧齐冠首。
排了十余人,林知皇在齐冠首的字画摊前坐下。
齐冠首抬头见到在字画摊前坐下的林知皇,面上未露出丝毫异色,一如既往的淡然雅声问:“代笔,求字,还是买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