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太医真看不出来,也好歹死马当活马医,试一试嘛,何必如此急着拒绝?
卫侯爷也意识到她的话不妥,连忙补救:“肃王殿下,李院首,内子她近几日为了岑儿的病,心神劳累,言语有些失礼,若是怪罪,便怪臣吧。”
谢昭忙扶起他,“侯爷言重,我们明白杨夫人的心情。现在别说这些无关紧要的,先去看看卫岑吧”
卫娇织拦不下谢昭,心脏暗暗提着,扶着杨氏的手有些失神用力。
卫岑那个样子,除了她自己,谁也看不出来到底怎么事。
她怕什么?
她不应该怕的。
她不怕的!
卫岑的院子格外安静,伺候的小厮们像木头一样守在门口,听到动静了,发直的眼珠子才活了过来。
谢昭将这些古怪尽收眼底。
推门而入,谢昭下意识的皱眉,屏住呼吸。
好臭的味道。
他默默打量着屋子,各处的窗子都被帘子遮着,不透一丝光亮,香炉顶上飘着袅袅香烟,也盖不住那股臭味儿。
谢昭侧首去看卫侯爷与杨氏等人的表情,他们面色如常,连李院首也是如此,好像什么都没闻到。
床榻上的帐帘也紧紧遮着床上的人,杨氏亲自上前将帐帘掀开。
一股冲天的奇臭瞬间从鼻腔,强势无比地灌进肺腑。
哪怕谢昭提前屏住了呼吸,也还是没能完全阻挡住它们。
谢昭只觉得胃部一阵翻滚,差点呕吐出来。
其他人见状,卫侯爷担忧问道:“肃王殿下怎么了?”
“卫世子变成如今这般模样,本王实在是心痛,都是我大周良臣啊,年纪轻轻的……”
谢昭拿出手帕,借着擦拭眼泪的动作,捂住口鼻,以此来隔绝臭味。
杨氏让卫娇织点了蜡烛,有了光亮,谢昭彻底看清了床上男人的模样。
面色惨白发黑,瘦削得颧骨突出,眼窝深陷,真得看不出活人的样子了。
谢昭眼神凝重起来,太医院首也十分心惊,不用他开口,便立即上前去诊脉。
卫岑手从被褥底下拿出来,更为惊骇。
那是人的手嘛?
几乎只剩下一张薄皮覆在手骨上,青色的筋脉如一根根长虫凸起,蜿蜒。
卫娇织默默地站在一旁拿着灯,眼神暗暗去看谢昭的脸色,发现他脸上的只有担忧,并无异样,可她的心并未就此放下来。
李院首皱着眉头诊脉良久,最后他长叹一声,“侯爷,恕在下医术不精,实在是诊不出来世子的病症。世子的脉像强劲有力,并不像是重病的模样,在下从医这么多年,也不曾见过这样的异象。”
杨氏闻之又簌簌落泪,卫侯爷温柔安抚,朝李院首道谢。
出了卫岑的院子,杨氏因悲伤不已,没有跟着出来,卫娇织留下陪她。
谢昭与卫侯爷同行,眼底深沉晦涩,面上状似随意道:“之前卫世子在父皇面前为了保住卫家,代整个卫家与卫姑娘断绝了关系,怎么侯爷又将卫姑娘接了回来,若是被父皇知道,岂不是又要惹来父皇的怒火?”
卫侯爷无奈叹气,“臣何尝不知道呢,只是夫人她放不下织织,岑儿如今又变成了这样,有织织陪着,也好些。”
谢昭停下脚步,卫侯爷疑惑转头:“王爷怎么了?”
谢昭盯着卫侯爷的脸仔细的观察,视线一点点从他的额头,眉骨,鼻梁划过,最后,眸光顿在了他脖子上,耳垂下方的那一抹红色的小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