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几国使臣在谢昭生辰宴前两日到达了京都。
是夜,阿兰陵宫中,烛火尽灭,宫人都已下去歇息。
原本睡下的阿兰陵感到心口一阵搅痛,冷汗涔涔地猛然坐了起来,她捂着胸口,一把拽开帐帘,咬牙冷眼看向窗边悄无声息出现在那里的人影。窗外雪色月色的光,冷清清的投映进来,让她得以看清来人是谁。
“私闯大周内宫,阿塔罗勒,你找死,别拖本公主下水!”
阿塔罗勒轻飘飘看过来,碧绿的眼珠在夜色雪月冷光中,泛着幽幽的野兽一样的光,冰冷无情。
“原来殿下还记得自己北云公主的身份?”
他薄唇勾起似讥似讽的弧度,“大周皇帝安然无恙,公主的肚子还没有半点动静,倒是你身边的塔兰命线崩断了,公主,来,好好跟臣下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阿兰陵在对塔兰动了杀心时,早料到今日的局面,她丝毫不慌,坦然自若,“塔兰背主,私自行动,被大周皇帝发觉,下旨赐死,他也塔兰的行为而怀疑上了我,为了消除大周皇帝的疑心,我只得接下他的旨意,亲自杀掉塔兰。”
阿兰陵毫不遮掩,淡然得与他对视,提及此事,她脸上浮现出一点烦躁,“你以为我不想对大周皇帝动手吗?他心性敏感多疑,我之前动手,好几次都差点被他发现,屡遭降位,这德妃之位,我好不容易升上来,根本不敢再轻举妄动。”
阿塔罗勒盯着她,视线如尖锐的刀尖,一寸寸划过,意图找到一点嫌隙,猜度她话中的真假。
阿兰陵心跳如常,呼吸平稳,面对他猜疑的视线,她嗤笑一声:“怎么?怀疑我?”
她身子懒散的往软枕上一靠,任他打量,“正使大人若是不信本公主,大可将我带回北云,交给神殿处置,再换一位合适有能力的人过来。”
阿塔罗勒尖锐的视线缓缓收回:“公主在北云,是最出色的神侍,若是公主都如此艰难行事了,换了其他人,怕是出手即死。”
阿兰陵冷笑不语。
阿塔罗勒早清楚她的性子,对此不以为意,“五王子入周,公主可知道?”
话落,他就看到阿兰陵笑意深厚起来。
“你说那个小杂种?本公主当然知道。”阿兰陵手指随意地搅弄着散在胸前的头发,“那位乔小姐对他倒是十分在意,只是他太蠢了,被大周皇帝发现,试探后,就要下令处死。”
阿塔罗勒多时皱了眉头,阿兰陵继续慢悠悠道:“还好乔筝月对他在意非常,以镇国大将军的名义,求大周皇帝网开一面,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四肢皆断,筋脉尽毁。”
阿兰陵瞧着阿塔罗勒脸色难看的模样,心底舒畅万分,“正使大人还不知道吧,那个小杂种废了之后,连解手这种小事都做不到,当着乔小姐与下人的面,尿在了床上,闹得人尽皆知。”
“呵呵呵呵……”阿兰陵道:“事后,他悲愤欲绝,乔小姐怕他出事,便用链子锁着他,走到哪里都带着。”
“小杂种这样,与畜生没什么两样了。”
阿塔罗勒听完,难看的脸色慢慢消失,恢复如常,“自己不中用,怨不得旁人。”
“既然五王子已废,公主就该引以为戒,谨慎小心为上,尽快完成任务。”
他说着,从怀中取去一个小巧的瓷瓶,走到阿兰陵面前,递给她:“神明赐福灵血,公主殿下,这是神殿对您的看重。”
阿兰陵闻到那股腥味儿,心底暗骂,面上却丝毫不变,自然地接过,一饮而尽。
阿塔罗勒亲眼看着她喝完,才笑了,“公主殿下为神殿尽心竭力,王上与神殿乃至整个北云,都不会忘记公主殿下的大功。事成之后,公主便是北云第一人,成为神殿副使,可与神明同乐。”
阿兰陵微笑:“本公主就承你吉言了。”
阿塔罗勒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去。
过来好一会儿,阿兰陵脸色阴冷难看的换了身宫女的服饰,悄悄地往谢昭寝殿去。
谢昭今日仍旧歇在养心殿,他睡得正好时,外头小喜子说有要事禀报。
他坐起来,看到阿兰陵后,身子直了些,“说。”
阿兰陵将阿塔罗勒的事全部,毫无隐瞒的告诉了谢昭。
谢昭神色平静:“小喜子,拿针与一个杯子。”
东西拿来后,谢昭与阿兰陵道:“滴一滴血。”
阿兰陵照做,她滴完后,谢昭又滴了一滴自己的血。
滋滋滋——!
腥臭味让谢昭三人都忍不住皱眉,带滋滋的响声弱下去后,谢昭走近,垂眸看向杯中的血液变化,一团漆黑。
阿兰陵也看清了,她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反而笑了一下。
“陛下,我阿兰陵这条命,不如死得更有价值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