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贸然离开,与直接自投罗网,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逃跑不行,那还能怎么办?”
赫连乎林急得直在原地跳脚。
长宁公主也眉头紧锁,细细盘算着,还有没有博得一线生机的方法。
屋外不远,抱着药壶的莲香,躲在墙角,警惕张望着院外。
宴会即将开始,宫中一片忙碌。
这片关押着大雍女子的屋舍,格外冷清。
没有人想将关注多投给这些,今夜注定丢掉性命的可怜人。
也没有人想到,在这片看似冷清的屋舍当中,大雍公主,和北蛮部族王子,正在竭力思索着拯救这些“可怜人”
的办法。
忽然,赫连乎林开口说道:“要不我以性命相胁,逼父王与母妃放了她们!”
这话刚一说出口,就连赫连乎林自己都忍不住想给自己一个巴掌。
是他异想天开!
如若在宫宴上献艺,只是他们赫连部自己的事情,倒也好说。可今夜这场宴会,还牵扯到单于以及众多从呼延部而来的贵客。
依他父王那个胆小的秉性,怕是宁可真叫他去死,也不敢扫了单于的雅兴,惹得单于生厌。
“或者,你们直接全部称病,就说泄泻不止无力起舞……”
但这么说,怕不是会被直接送去喂食北蛮狼犬。
赫连乎林抬起双手,苦恼地抓了抓头顶。
束着金冠的长发被他抓乱,仍旧没有任何更好的办法冒出。
宫宴在即,屋内一筹莫展。
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再拖下去,只怕景阳宫那边就要过来领人……
“二王子,长宁公主,你们别费心了。”
“就算我们能活的过今日,又能如何?”
说话的是白明薇身旁,一位与她年纪相仿,身形却更加单薄孱弱的女子。
早在刚入北蛮不久,她就生出了死志,只可惜身旁有人看管,一直没能找到自绝性命的机会。
如今若能不受折磨的体面死去,对她而言不是痛苦,而是解脱。
“长宁公主,您将煤油交给民女,由民女来点燃吧。”
屋内响起隐隐绰绰的哭泣。
并非走投无路之下绝望的哭,反倒更像是终于松懈下来以后,释然的哭声。
长宁公主也不禁与她们一起红了眼眶。
就在这时,屋外忽然响起“咣当”一声巨响。
响声是从这片屋舍的正东方向传来,似乎离着有些距离。
紧接着,匆匆脚步声,在门前响起。
有人在外面急促地叩动房门。
“公主,是我。”
说话的人是香莲。
长宁公主拉开一条门缝,一把将她从外面拉了进来,随后又紧忙关上门,急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公主,失火了!”
香莲一脸惊魂未定,“方才那声响动,好像是从景阳宫那边传过来的,奴婢看到那个方向冒起了好多黑烟,还有火光闪现!”
“失火?”屋中的人俱是一惊。
正在举办宫宴的景阳宫失火?
难道这是老天爷不忍她们命绝于此,想要给她们逃跑的机会?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长宁公主很快便决断道:“趁乱走吧,本宫去寻单于,尽量拖延时间。趁着现在外面的注意力,都在景阳宫那边,你们赶快离开。”
“二王子,她们拜托您了!”
长宁公主语气中透出几分乞求,对着赫连乎林甚至用上了敬称。
“公主不必如此,本王子是真心爱慕薇儿,想要护她周全。至于其他人,一个也是救,一群也是救,既然薇儿想要她们一起活,本王子便一并管了!”
“多谢二王子。”长宁公主郑重福了一礼。
“走这边。”赫连乎林指向自己来时所翻的后窗。
就在刚要推开窗户的刹那,外面又响起阵阵仓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半个时辰前才离开的教坊教习,声音在门口响起,“屋里的人赶紧出来,大王子有令,命你们去……”
话刚说到一半,那如公鸭子似的嗓音便戛然而止。
下一瞬,“咚”,“咚”几声闷响从外面传入。
仿佛是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
正欲顺着后窗离开的众人,面面相觑,长宁公主与白明薇对视一眼,随后同时小心地推开大门左右两扇窗户。
顺着窗缝向外看去。
正如先前香莲所说,景阳宫的方向已是浓烟滚滚。
空气中满是烟熏火燎的气味,呛得人忍不住想要咳嗽。
借着朦胧的月色,与景阳宫方向冒出的火光。
她们看清,门外应声而倒的,正是刚刚将话说到一半的教坊教习,以及随同教习过来的一队侍从。
而在他们倒下的身体旁,凭空多出好几道身影。
这些人身着夜行衣,一手持着火把,一手抓住刀剑。
其中有道身影格外瘦小,火光晃过,这才看清这竟是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
只见她年纪虽小,身手却格外矫捷,刀鞘一敲,就将教习身旁最后一名还站着的侍从敲晕了过去。
随后扭头看向屋子的方向,扯下自己蒙在脸上的面巾。
对上屋中,白明薇向外望出去的视线。
眼眶不由自主,变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