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位圣上,最擅长的便是自欺欺人。”
幽静肃穆的慈宁宫内,一道冷笑声自纱幔后响起。
捶腿揉肩的宫婢们,却仿若对这声嘲笑置若罔闻,手中的动作不停,依旧悉心服侍着躺在贵妃榻上,满头银丝却美貌犹存的女子。
仿佛对方冷笑嘲讽的,并非大雍朝高高在上的皇帝。
“绣莲。”女子挥挥手,屏退揉肩捶腿的丫鬟。
偌大的寝殿内,很快便只剩女子,与贵妃榻旁一位年岁与她相仿的嬷嬷。
“娘娘,老奴在。”嬷嬷微垂着头,毕恭毕敬。
“琼华宫里那位,近日可又鼓捣出什么新鲜玩意儿?”
“昨儿个刚送去一批轻纱……听闻晋阳侯府薛氏,为那位裁剪了两身新衣服,好似……”嬷嬷说到这里,面颊不由一红,顶着榻上一派雍容却气度威严之人灼灼的目光,这才硬着头皮接着往下说:“好似颇为露骨。圣上本因北关战事,无心留宿后宫,昨夜却还是在琼华宫中住下了。”
“呵,竟是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
“呵呵。”
连声冷笑,第一声笑的是琼华宫中两位,第二声笑的,却是旁人不敢取笑之人。女子嘴角的讽意,更深几分,眼底满是不屑。
“身为一国之君,却在边境战时沉迷女色,流连后宫。”
“天灾当头,还要征收粮税,逼得百姓民不聊生。”
“这样的人,怎堪为帝?”
“合该为哀家的南儿让位!”
嬷嬷将头垂得更低了些。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榻上之人说得,她们这些为奴为婢之人,却听不得。稍有不慎,可就是砍头的大罪。
瞧她这副谨小慎微的模样,榻上的女子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你呀,就是胆子太小。不过也就是你这副谨慎性子,哀家才放心将这许多事交给你去办。”
“这些年多亏娘娘庇护,老奴才能过得这般安稳,能得娘娘重用,是老奴的荣幸。”
“好了,哀家都晓得。且再忍上一阵,等南儿坐上这个位置,一切就都好了。”
倚在贵妃榻上的雍容女子,正是当今太后。
提及孝明帝,她的眼中只有不屑与嘲讽,提起那位“南儿”,眼底却是满满的慈爱。
只见她从榻上起身,走至窗边,抬头远远眺望北方,喃喃低语。
“南儿已经开始行动,哀家要为他,将这条路铺得更加平坦。”
眺望良久,她收回目光,转身吩咐道:“让平州那边的人手做好准备。也该让百姓们知晓,如今龙椅上这位,究竟是怎样不顾他们死活的昏君!”
“另外,琼华宫那边也盯紧了些,若是再有诸如火器一类的物件,不管那边成功与否,都先将配方抄录出来。至于那起子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便不用再报与哀家知晓。”
…
与之相隔不远的琼华宫中。
方才被太后与嬷嬷提及的两人,此刻正一坐一跪,面对面同处一室。
坐着的,自然是琼华宫的主子凌贵妃,而跪在她面前的,则是不久前才被她接入宫中的薛玲珑。
凌贵妃轻啄了一口茶水,由身旁的宫婢一口口将果子喂入嘴中,目光并未分给跪在身前的人半点。
任凭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