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子猗有些疑惑,在心底记下此事,默默观察着。
毕竟从这系统嘴里是绝对问不出什么东西的。
云子猗这具身躯破败得太厉害,心脉受损极其严重,还有无数其余病症和损伤,本来修复就要不少时间,系统又担心在云子猗面前露了马脚,一次不敢动用太多力量,修复进程便更慢了些。
云子猗看了两天,也没再看出其他异样,便继续守着系统的转播,去看宁昭回他们的情况了。
不出系统所料,它将这具躯体带走后,他们几人非但没能清醒过来,反倒越发疯魔了。
宁昭回尤甚。
他原本就将云子猗的死因全然归咎于自己身上,云子猗更是不止一次地看到他抱着自己的身躯,崩溃般哭泣忏悔的模样。
而如今,他非但害死了那个人,竟然连那个人的躯体都没能守住,哪怕翻遍了整个京城,也没寻见半点踪迹。
宁昭回曾经以为自己推翻了大衡,一统这天下后,便成了这天下最强大的人,可以治好云子猗的病,守着他护着他一辈子。
却没想到,对方非但因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死,甚至在他死后,自己竟连一具身躯都护不住了。
宁昭回不敢说他宁愿从未组建过宁家军,在边疆流放一生,毕竟天下太平是云子猗毕生之愿,他心知肚明,分毫不敢辜负。
只怨恨自己迟钝又无能,既不曾发觉云子猗的谎言,也护不住他。
或许这也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先施舍他一点希冀,在轻而易举地将这最后的希望夺去,只余彻骨的绝望。
痛彻心扉,又无能为力。
莫说将所有事尽收眼底的云子猗,就连谢明河都几次撞见,宁昭回长跪于云子猗灵前请罪忏悔,甚至几次昏迷过去。
可醒来后又飞快清醒,若无其事般去处理政务,却脚步虚浮,摇摇欲坠。
云子猗忽地发觉,自己似乎太残忍了些。
用那样一个谎言欺骗了他们那么久,又一朝打碎他们所有的希冀,走得这样决绝,只留他们活在痛苦之中。
他知道自己被在乎着,也终于发觉,原来这份爱意比他想象中还要沉重。
不论是爱着的人或是被爱的人,在这样的枷锁中,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不是没有被人倾尽所有地爱过,也知道自己在每一个世界“死去”后,总有人随他而去,可亲眼所见他们这般痛苦,到底是不同的。
明明他如今只是一缕游魂,没有真实的躯体,更没有呼吸和心跳,却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心口处微微发疼。
原来不是所有伤痛都能被时间治愈。
原来他真的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重要一些。
淡漠的道心似乎都在这般纷乱的心绪下震动着,就连原本透明的魂体,似乎都更凝实了一分,少了几分缥缈出尘之意。
越发像个真正的“人”了。
“我到底还需要多久才能回去?”云子猗又一次催促系统。
他早就发觉对方为了不在自己面前露出马脚,不敢动用太多力量,只是如今,他实在无法再这样等待下去了。
仙人也有了名为担忧,焦急的情绪。
有了会被他放在心上,真正在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