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椅上的人脸色瞬间黑到触底,随手把文书一撒,眼神淬了毒一般射向殿门口。
很快那张标志性的金面具进入他的视野——表面上似乎挺乖,比如一直遵循圣旨遮着脸。然而连鸿昭很清楚这个孽障实则犟种,幼时就敢揪着一点“小事”宁死不屈!叛逆桀骜!大了更是无法无天,眼里根本没自己这个老子!只用君臣敷衍!
活脱脱就是第二个文渊侯!专门故意来挑战自己权威的!
若不是自己多年无子,绝对轮不到这东西坐上东宫之位!
“见过皇上。”太子随意抬了抬手,对着皇帝身子都没多欠一下。
果然又是这样!连鸿昭忍无可忍:“混账!谁给你的胆子未经允许就进来?!”
“皇上言重了。孤不过是看宫门外热闹异常,以为里面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太过担心以至于莽撞了点。”话是这么说,太子那不疾不徐的语速怎么听都是一种漫不经心,“毕竟身为储君,总要关心一下此等有碍朝堂安宁之事对吧?”
连鸿昭差点气歪了脸,真想当场罢黜这个储君!
然而太子对其一点不为所动,反而急着回过来跟文渊侯示意。
风翳寒对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如意料中地看对方慌忙拦下了自己行礼。太子甚至还有些尴尬,对上自己的眼神都在逃避。
好在风翳寒很善解人意,并没有表示什么多余的,不过就是特意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黎初晗。
结果发现一向以轻松面貌示人的儿媳此时一脸凝重,似乎内心活动很丰富的样子。反观太子,毫无危机意识地勾着唇角看向对方眼神温柔:“我们之间也算相熟,就不必拘礼了吧?”
黎初晗冷漠吐出四个字:“礼不可废。”
于是堂堂太子殿下再没敢多说一个字,生生受了对方的礼,甚至还要庆幸对方没有跪地叩拜。
乐忠于看戏的风翳寒笑容越发大了,一脸的春华灿烂,惹得被辅国公带过来见礼的常时安又偷偷多看了两眼:偶像啊!
面对辅国公爷孙俩,太子挺正常的,优雅宽和,是个一国储君该有的样子。只除了常时安离开前被他眼含深意地扫了一眼。
但常时安完全不理解与自己毫无交集的太子殿下为何用这种诡异的眼神看自己,看得他浑身凉嗖嗖的。不过想想自己一只小虾米,应该不至于得罪过对方吧?至于自己这副“尊容”一般也入不了汉子的眼,不必多心。想不明白他就干脆把那点不适丢开了,乖乖站回辅国公身后。
连鸿昭趁这见礼的空档听了隐卫上报的一些新鲜事,此时的脸色十分精彩,青红不定、五彩斑斓。
他也不揪着太子了,转而又针对风翳寒阴阳怪气:“风卿今日出门兴致甚高啊?”
风翳寒立刻明白所指为何,状似好心地仔细解释:“臣久病初愈,难得外出,一路过来高兴了点,就随口跟遇上的同僚或百姓提了几句,譬如臣有儿子了,为此散了心结身子都好了许多,故而迫不及待进宫请封呢……”
好一个迫不及待!
原来招数摆在这儿!拿舆论倒逼!
想过私下扣押的连鸿昭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偏偏太子还趁机偏帮:“侯爷盛名不减。孤只是路过心血来潮瞧了个热闹,便听见诸多膜拜者在争相呼唤咱们大进第一书圣重新提笔……”
“太子殿下谬赞了……”
两人素来不和,但今日御前却一反常态有来有往地互相尬夸。
连鸿昭介意这俩私下关系转变的同时,更听懂了外面是有多少人在等他们出宫!
就这么阻碍了他的计划,简直让他怒不可遏:“孽障!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太子即刻止住了话头,却是一手按着脸上的金面具久久没有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