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汉一听是进山打猎的,摇头道:“哎呀,小兄弟,你们是多大的胆儿啊,你不知道,这一片地形复杂,有不少契丹的探子,暗哨,可不能瞎跑,都不说远喽,那边秃头山就有一个,年轻人也太不小心了。”
孙延召叹息道:“要是能早点遇到老伯也就好了。”
老汉又扫了眼孙延召的肩膀,说道:“老汉我年轻时也当过兵,瞧小兄弟的脸色,可是受了伤?”
“嗯,肩膀挨了一下,可惜我那些朋友都死了。”孙延召神色黯淡了下来。
老汉长叹一声,“小兄弟的伤心事,老汉还是不过问了。其实我儿子几年前也被契丹狗抓去,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也不知如今咋样了。唉,愁死了。咱都是宋人,老汉肯定帮你一把,但可要听老汉一句劝,咱活人总不能被死人憋死不是,还得活着。”
孙延召点点头,也感受到老汉话里的真诚,两人边走边聊,一路向双沟村的方向走去。山路难行,虽然只有几里的地,可一个时辰后才到村口。
他本以为双沟村是个人丁兴旺的大村,可到了眼前都不敢相信,一个村子怎会破败如此。
双沟村四面皆是山岭,村子建在地势相对平整的地上,稀稀疏疏有着几十个木头房子。可冒气的烟囱不过寥寥几个,走近了连条狗叫声都没有,这虽说算不上无人村,可也相距也不远了。
“老人家,怎么村里就这些人了?”孙延召问道。
老汉长叹一声,说道:“我们这双沟村本来不错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山里啥都有,以前就算不种地,进山整点皮子,挖些草药卖去县城,也都能凑合过。坏就坏在我们村有一条南下北上的山路,也不知怎的被契丹人知道了,从那以后就不行了,来来回回总有辽兵、探子。一到春天,辽兵就来抢粮抢人。刚开始,我们就带粮食往山上跑,他们啥都没找到,就放火烧村,等他们走了就再建。这一来一回时间长了,后来辽兵也精,都是半夜过来抢人抢粮,几次下来,村里的轻壮也就都没了,只剩下我们一帮老人。”
“就没想着换个地方住吗?”孙延召也替他们着急,但凡沾上兵祸,这地方就不宜居了。
老汉叹息一声,眼眶有些发红,道:“唉,能去哪,祖祖辈辈就是山里人,除了打打猎也没别的本事,算了吧,都这个岁数死就死了,其实啊,也想着在这等着我那好儿,万一哪天二壮能回来呢。”
宋辽之争,国难家殇。
这父子分离的人间疾苦,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孙延召也只能心中叹息,他现在可没能力改变这个现状。
两人一同进了村,村里的几个干瘦老妇见来了陌生人,那毫不掩饰的警惕目光,不停地扫视,相互间窃窃私语。
田老汉向她们说道:“没事,咱们宋人,从清池来的。”
听到有田老汉作保,老妇们这才放了心。孙延召随老汉进了边上的一间木屋。屋里除了一个石头砌的炕头外就再无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