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从来没想过和离,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就在仗着一点才有恃无恐,可上回赵老大决绝的语气真的让她心颤。
这么多年挣钱持家,生儿育女,在赵四郎身上倾注那么多心血,如今要自己跪着回去,怎么能甘心啊。
她没有正面回张父的话,哽着声音开口,“爹,我明天去看看四郎。”
张父一下就猜出了她的心思,自己闹成这样,还想着赵家给台阶呢!
“你娘一个无知妇人懂的什么?你听她的话,这事一辈子都过不去!我做爹的做到这份上已经了不得了,你去打听打听,村里那个当爹的跟我一样?你也去打听打听,谁家当女儿的是你这样!”
赵父脸上的皱纹跟着骨头一块动,“闺女,爹上了年纪,已经干不动了,如今家里全靠你哥嫂忙活。你就当疼疼我跟你娘,别让我们操心,回赵家还是和离早点拿主意。”
“爹。”张氏看着他的背影,又打量这间熟悉又陌生的屋子,趴在桌上痛哭了大半夜。
……
赵六郎去赫章书院的读书这件事像风一样吹遍赵家,吴氏昨晚备了很多纸钱,天光微亮就带上香烛果子点心去祠堂拜祖宗。
赵老头左手上提着一篮子东西,右手扶着她走路,昨晚又下一夜的雨,路上打滑的很,“一点点小事就来打扰先祖,你不嫌麻烦啊?”
吴氏扶着他的肩膀的小心翼翼的下坡,“这咋是小事呢,大郎娶媳妇,五郎去京城念书,六郎去府城,这都是兴家大事,自然得跟祖宗讲讲。”
“那也不必摸着光来吧?”
“你话咋这么多?我又没要你来。”
“你这老婆子不识好坏,我要不来,你一个万一摔了咋办。”
“这路走了几十年,怎么可能摔倒?”
“就算走几百年这下雨还是打滑啊!”
“哎呦,我不跟你争!”
赵老头吹胡子瞪眼,“我下回也懒的管你。”
两人把鞋底的泥巴用棍子刮干净,又在一旁的草上蹭了蹭,这才进祠堂摆放东西烧香。
吴氏跪在蒲团上碎碎念,把家里的好事全部说上一遍,“求各位先祖保佑家里后人平平安安,前途无量。”
赵老头也跪着磕了两个头,他趁着吴氏不注意,也求了点心愿。
香烛在供桌上渐渐燃烧,三缕白烟绕着赵家牌匾游走,渐渐消散。
杨氏屋内点着两根油灯,她对着暗黄的铜镜描眉点唇,桌上的妆奁里放着好多金银首饰,她一一试戴后才选定最满意的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