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氏听到村里人讨论请戏班子只花了十几两时,她还在心里嘲笑对方没见识,这么冷的天请一个戏班子,最便宜的都得二十两。
不过听到有人聊到花举人的好媳妇时,她就心气不顺。
大多数婆媳都是天生的对头,骆氏虽然不算刻薄,但在家也把几个儿媳治的服服帖帖。
除了长媳,她家里有钱,嘴巴厉害,嫁进门这么多年就没来老家拜过祖宗。
骆府里就几个主子,但有二十多个下人,洗衣、做饭、扫地,就连带孩子都有奶娘,花老太太出身农户,虽然享过不少富贵,但眼皮子浅,只觉得小儿媳惫懒娇惯,不一心伺候丈夫孩子,成天就知道打扮的妖妖艳艳,去外头买首饰布料。
一想到花的都是自己儿子的钱,她就忍不住心痛,有心想管教儿媳,但被儿子数落了好几顿。
说什么能有今天全靠老丈人,又说妻子打理内宅,教导子女万分妥帖,没有任何不好,反而埋怨她多事。
府里有下人伺候,安安分分的享福就是了,还管东管西说这么多干嘛。
骆氏气的够呛,哭自己养大儿子的不易,如今却被儿媳教唆的不孝,说要给儿子纳妾。
“孝”字一大压死人。
骆老爷夹在中间十分为难,但妻子并未有过错,成天被一个乡下婆婆指桑骂槐,便是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
去年秋天就带着孩子回娘家小住,一去就是一两个月,府里下人没人管,不出半个月就乱糟糟的不成样子。
骆老爷还算孝顺,他是一片好心接老娘过来享福,但老人闲不住,管的又多又爱端婆婆架子,如今把儿媳气走,她又唆使儿子休了媳妇。
骆老爷气个半死,连夜差人送她回家。
骆氏是灰溜溜被赶回来的,不过为了面子,自然是说舍不得家里。
骆氏老伴走的早,几个儿子不在身边,一个人孤零零的,听说老姐姐过寿,一早就富态十足的过来了,有心想在村里炫耀炫耀,但看着花老太太众星捧月的样子又忍不住心里发酸。
“大姐,你过大寿,你家成远两口子都没过来啊?”
花老太太脸上的笑意淡了点,“成远在外读书,又是大风大雪,我叫他别累挺了。”
“哎呦,这大过年的,也不回家,成远要念书,你家成远媳妇也该来你这个婆婆身边尽尽孝。”
花老太太抿着嘴,半晌才淡声道:“孩子抽不开身,我们当老人的人也要多为儿孙想想,路上不便,心意到了就行。”
骆氏就像是没听出来她的不开心,不依不饶道:“哎呦,都说这念过书的孩子孝顺,我看也未必。”
她摸摸头上的金簪子,又晃了晃手里的大金镯,“我那几个儿子儿媳就是太孝顺了,逢年过节又是金镯子,又是金簪子,还都是外边的紧俏货。哎呦,我一个遭老婆子,戴这些东西不是让人笑话吗,但不戴又糟蹋了孩子的心意,只能挑几个不起眼的挂身上。”
周围并没有人理她,但骆氏说的十分来劲,还从头上拔了一根最不值钱的簪子,要往花老太太头上插,“大姐,你如今是举人娘了,打扮的这么穷酸不是让人看笑话吗?多带点金银添添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