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郎既钦佩又感到后背发凉,父子之间,这么防备算计,家还是家吗?
不由的又想到了自家,如果爷爷奶奶没有早早分家,三叔四叔会不会这样算计他不知道,但自己亲娘一定会为了钱撕破脸皮。
到时他跟堂弟之间绝对不会像如今这样感情深厚,三叔四叔也不会念着血脉亲情,教导拉扯他们这些侄儿。
人心冷,世情薄。
谁的心意也不容践踏,不说叔侄兄弟,就是父子妻儿间也得小心相护。
秋日乍寒,昨天还只穿一件薄衣,今日就要多添一件厚衣。
赵家的牛车刚到村口被人喊住,“大郎,你车里还能栽人吗?”
“空着呢!”赵大郎勒住绳子,许灵桃伸手把树生媳妇拉上来。
“妹子,实在谢谢了。”树生媳妇把手里的竹筐放到车里,立即转身叫自己闺女,“三丫,上来。”
瘦巴巴的三丫被亲娘扯着手拉上车。
车子不大,里面摆了东西还坐着三个人,便显的有些拥挤,三丫挤着亲娘坐,眼睛里面都包着泪。
许灵桃见她拘谨局促,侧身从篮子里翻出一块糖递过去,进城的路远,早上吃的东西少不顶事,路上吃块糖人就有劲。
三丫睁大了眼睛,手里的力道收紧。
树生媳妇拒绝道:“多谢多谢,不用了,哪能吃你这么贵的东西。”
“没事,吃吧。”许灵桃把糖又往前递了递。
树生媳妇手掌宽大粗黑,常年的地里劳作,上面布满老茧,看起来脏兮兮的,但在水里洗过很多遍,她双手接过,连说了好几声“谢谢”。
三丫依偎在母亲身边,嘴里含着糖,眼神依旧怯生生,但嘴角一路上扬。
树生媳妇家里穷,往常是舍不得进城的,也不经常坐车,她双手紧紧的扶着车座,心里除了感激就是沉重的害怕。
小姑子出嫁十多年还没生个孩子,前天被她婆家送回来了,说是寻大夫看了,是个不能生的。
细问之下,原来是年轻时饿狠了,又干了数不清的活,亏了身子,这才不能生。
树生媳妇和妯娌当时就怕了,女人不能生孩子哪家愿意要,就算找个死了老婆的,婆家也未必会把人当人看。
只是家里实在是穷,多添一张嘴都为难,能别说拿钱瞧病了,村里郎中好说话,见她们家穷,帮忙看了一下,说是有一点,但要问清楚还得去城里找更厉害的大夫。
没法子,树生媳妇只得回娘家死皮赖脸的借了一百文,又蹭赵家的车才得已进城。
坐在车里不觉得的紧张,但下车后站在石头地面上,看着周围人来人往,顿时就羞愧害怕起来。
许灵桃见母女两个像是迷路的小鸡崽,就好心问了一嘴,“嫂子要去哪里?我可以帮忙指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