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唏嘘,“这城里姑娘贵,管她坏的臭的,张嘴就是几两银子,我们这种人家就算娶进门,也养活不起。”
秀梅婶万分无奈的叹了口气,“都是前世的债,这辈子来收我了。”
前年给二小子娶媳妇已经花了好几两银子,这两年夫妻两个攒了点钱,想着给小儿子娶了媳妇,以后的担子就松快了。
哪能想到这么贵的聘银,五两银子,还要个银镯子,连着酒席办下来,七八两银子都算少了。
要是有钱人也就算了,都是在城里讨活的人,一家几口挤着那小院子,上不见天,内不透光,能挣个糊嘴钱都是老天爷保佑。
今年年头不好,上半年攒了一两银子,还没捂热呢,买粮食又全花了出去。
眼见着世道不好,要把家底全掏出来,以后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她和丈夫都不同意,但小儿子就跟秤砣一样,铁了心的要那个,秀梅婶没办法,想着拖吧,拖到那边把闺女嫁出去了再给儿子说个媳妇。
不然也没别的办法了,手心手背都是肉,总不能因为小儿子一个,让家里人都寒了心。
李氏是个嘴皮子利索的,以前各个地方到处干活,谁家的消息都能听上一嘴,说的跟唱曲一样,有趣儿的很,“城里有个黎家,家里爷们是窑头烧瓦的,活计又脏又累,但钱挣了不知数。两年就在城里买了一个大宅子,就是家里男丁少,就一个小子,三个丫头。”
“丫头是一个赛一个的漂亮,前两个都嫁到家底厚实的人家去了,只有这个小的,性子古怪,又长的俏,好打扮,一般人家可养不住……”
杨氏越听越觉得熟悉,“是青云巷的黎福家吗?”
“可不正是!”李氏一拍大腿,兴奋问,“赵四娘子认识?”
“倒真巧了,黎嫂子做的一手好绣活,以前请她帮忙做过东西。”
“哎呦,这真是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那黎家二姑娘嫁的是我男人的亲大哥,叫我一声三婶子呢!我那大嫂为了聘这个儿媳,前前后后花了十两银子是有了。”
秀梅婶的嘴角抿了抿。
李氏接着说,“这钱花的值当,那姑娘进门孝顺的不得了,从不跟妯娌争气,踏踏实实的过自己的日子,平日里绣个花打个络子去卖,给儿女买零嘴买头绳打扮的漂漂亮亮,街坊四邻谁不夸啊!”
“按理来说,前头两个丫头都是好的,这小的该更招人惦记才对。”
杨氏拿着一根长棍子在膝盖上掰断,也不拨火了,专心听着,就连秀梅干活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可惜太要强了,气性小,成天跟上头的大嫂吵个没完,这种姑娘,谁家敢要?”
杨氏拿起一旁的火钳把灶口里的柴火往上拨,火势变大,锅里的粥也咕嘟咕嘟响。
“我家侄媳妇就整天愁,想着寻摸个好后生,把妹子说过去。姑娘家的要强能顶门户,我家小子要是年纪大上一些,我倒是要厚着脸皮讨这一门亲,只是缘分淡了点。”
李氏瞥了一眼杨氏和赵氏,见两人没有皱眉,心里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