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副样子,三杆子都打不出一个屁,啥话都不说,陈老头深深叹了一口气,自觉上辈子欠了债,这辈子来还的。
他把上通村招人干活的事说了说,又再三嘱咐,“工钱要只有三四百文一月,就别干,回家种田更划算。”
陈立南哽咽着应是。
陈老头嘴唇嗡动半晌,说如今分家了,这钱你得拿紧,别往你公婆手里送了,不然两个孩子怎么办。
他知道说这话没什么用,陈立南要真能立起来,分家就不会什么都捞不到了。
但陈老头心里还是期盼,有一天没出息的孩子,能做出一番事来,
陈立南嘴唇嗫嚅半晌,呐呐说分家了,不用交公。
陈老头一听就气的头晕眼涨,他拉着外孙回家,站在田埂上,像个顽童一样跺脚道:“你不听你公婆的,她们能打死你不成?”
陈立南像个蠢学生一样,领悟不了先生的教导和期待,她像一株丝萝,出嫁前攀附娘家,出嫁后依靠婆家,永远没有自己的主见和思想。
她迷茫的看过去,不懂这句话的含义,更不懂爹娘背后的苦心,只是心里有丝丝缕缕的痛意,让她额角后背濡湿一片。
苍茫日暮下,群山连绵,一大两小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山脚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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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立南丈夫叫刘从,两口子在村里是出了名的面团夫妻,谁都能上去捏一下,如今又分了家,就更没人看的起。
见刘从背着包袱像是要出远门一样,有抱着孩子的妇人问,“刘从,你这是去干啥?又去做活了?”
刘从浓眉大眼,周字脸,面容和善憨厚,一看就老实,也好欺负,他短促的说了一声,“没去。”
就迈着大步子继续往外赶路。
那妇人瞧着他的背影眼尾渐渐耷拉下来,刻薄道:“咱们村出了名的孝顺种,爹娘兄弟全养着。”
“可不是,当儿子的孝顺,做儿媳的也像条狗一样,怎么使唤往哪里钻。这老刘婶怎么舍得分家,这么听话的儿子儿媳,不比家里的老黄牛管用啊?”
“说是她家三小子要去镇上做生意,把老子娘全接过去了,以后要是出息,难不成让别人占便宜?”妇人嗤笑出声,“她家三小子什么孝顺,还不是惦记着那点钱。刘从在外干了十多年,少说都往家里送了五六十两了。”
她抱着孩子,心里全是快意,“幸好当年我没嫁进去,不然以后还不知要受多少罪呢!”
一旁的人连声说道:“你命好,如今谁能有你享福。”
只是说着说着,心里不免想到,要是说了这个进门,刘家怕是没有如今的好日子过,有她掌家,刘从挣的钱,至少能攒下一半。
风有些大,妇人抱紧了怀里的孩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当年看上刘从,家里还找媒婆上门说和,只是老刘婶觉得她性子厉害,没同意这门亲事,千挑万选定了陈家姑娘。
如今一晃六七年,她男人虽然只晓得干地里活,但精打细算下,一年攒个几两银子不成问题。
反观刘从,日子过的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