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之后,贺风习惯性地搭着谢洄年的肩膀,想起来中午那茬,于是开始自言自语,“哎那个什么游学夏令营的你肯定不去是吧,我告诉你我这次可要去,不能陪你在家了哈。不然暑假就这么待着多无聊啊,人多待着还热闹,搞不好能多认识些人。”
絮絮叨叨地一路讲到了车上,从要穿些什么衣服戴些什么饰品才能在人群里脱颖而出,到李简安那死丫头劝说了好久才把陆早早劝得也去这次的夏令营,恨不得要从人类起源讲到宇宙大爆炸,直到讲得自己也口干舌燥,才勉强止住了口舌。
从车座旁边抽了瓶纯净水出来,咕噜噜灌进去大半瓶,打了两个闷嗝之后,贺风又继续问,“所以你不去的话一个人待着要干嘛呢?不然你回加州一趟看看叔叔阿姨吧,到时候我也要回去一趟看下我爸妈,长时间没见都有点想他们了。”
被贺风又多又密的话吵得头疼,谢洄年捏了捏眉心,淡淡地开口,“我去。”
感觉这短短两个字像是一句骂人的措辞,但贺风知道不是,所以立马转了个身,大剌剌地坐着看向他,眼睛瞪得跟个铜铃似的,“我去!你不是一向最讨厌这种人多且热闹的活动了嘛,更何况还是大夏天的,怎么突然转性了,你到底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谢洄年,不会被别人给附身了吧。”
“嗯,确实。”谢洄年不动神色,声线清润,语速不急不缓地说道,”所以‘别人’应该会忘记你十岁的时候参加冬令营兴奋地跳进厚重的雪堆里,被底下的尖石子划破膝盖,鲜血流了几滴,就赖在地上不走,坐在人群里哭天喊地,一直在说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十四岁的时候把一个日裔加拿大籍的年轻教授当作高年级欺负人的小混混暴揍了一顿,被周围的人提醒之后才知道弄错了,被学院定性为重大恶性事件,后来还是伯父伯母亲自出面道歉加花钱才解决的问题。还有九岁的……”
前面司机的脸色已经在这几句话里变幻纷呈,都快忍不住笑了。贺风板着一张脸,恨不得跳起来把谢洄年的嘴里灌满五零二胶水,又恨不得立马找个地洞把自己埋了,他小时候真是大傻缺一个,包括但不仅限于这些,干出来的傻冒事情数不胜数,自己都羞于回忆。
感觉再说下去自己即将社死,贺风脸都变红了,朝谢洄年死命地摆手,赶紧打断他的问话。
“你能别说了不。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说你被别人附身了,是我,是我,是我被鬼附身了,才乱说话的。你就饶了我吧,我的好大哥。”
谢洄年很轻地笑了一下,没再继续往下说了,眼神也从面前的车背上转向窗外不断移动的景色上,道路两旁的树木在晴朗的夏日里显得既高大又苍翠,被车不断地甩在身后,又不断地映现在眼前,像是影片和油画里的一幅不真切的剪影,有些朦胧的观感。
自己确实已经在医院里待了很久了,因为这一段路的景色在前一段时间里很久都没有看见过了,不过现在确实已经好起来了一些,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
贺风安静了很久,应该确实是被刚刚谢洄年的那些话给震撼到了,脑子里也确实在不断回想自己过去的蠢事。但是消停了一会儿,又开始发散性思维地乱想,先是试探性地问。
“那你去完游学夏令营之后飞不飞国外?我真的要回去一趟,不回去骚扰一下我爸妈,他们两个人真要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自己倒是玩得不亦乐乎、乐不思蜀,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简直是乱七八糟的形容词,谢洄年默默无语一阵之后还是选择回答他的问题,“不回去了,蒋女士说她忙完这桩诉讼案到时候会回临城来看我,上次视频感觉她很担心,来一趟让她安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