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传来一阵下楼的脚步声。
陆早早仍旧维持着半跪着姿势,望着那扇被合上的门看了几十秒,然后吐出一口气。
疼痛似乎在这种时候才后知后觉地传过来,血迹顺着手指指缝滴落在垃圾桶的袋子上。
她把垂放在垃圾桶边缘的左手手心摊开,里面是好几块细碎的玻璃碎片和玻璃渣,已经刺穿她薄薄的一层皮肤,刚刚实在是握得太紧,有些碎片已经戳进她的骨肉之中,鲜血顺着手心的纹路直直地往下滴。
陆早早整个手腕都一哆嗦,带血的玻璃碎片和玻璃渣被她抖进垃圾桶里面,还有些掉落在旁边的地板上。
她开始剧烈的喘息,一下比一下更加沉重凶猛,她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这是她自己亲手一片片拾捡然后攥紧在手心的,直到那种迅猛的疼痛传来,陆早早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在干什么。
陆早早终于感到害怕,并不是惧怕疼痛,疼痛这件事情对她早已习以为常,早已经不足为惧,她过去也经常用锋利的刀片割开自己薄薄的皮肤,感受着这样的苦痛以此来获得极致的清醒和理智。
可是现在不一样,她并不是在冷静而清醒的意识下做这样的事情的。
陆早早像是处在朦胧而恍惚的意识中,但是心中一直有道强烈的声音指引着她这样做——血流尽了就解脱了,之后什么沉重而又压抑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她看着自己左手上面真实的鲜血,又想起来昨天晚上那些虚假迷幻的鲜血,甚至已经有些分不清什么是真实的什么又是虚假的,可是无论是哪一种,为什么所有的痛苦都是真实存在的?
陆早早感到一种绝望,她从地板上站起身来,浑身僵直地走进卫生间。
等等一直在她身后叫,然后也跟着她跑进卫生间。
陆早早打开水龙头,把左手上的鲜血放到水龙头入下水道,陆早早感觉每当血流出去一点,她身体当中就有另外一部分东西也被带走掉一部分。
血依旧从皮肉之中一点点往外涌出来,陆早早关上水龙头,然后从房间里面走出去,一滴又一滴的鲜血就这样滴在了房间还有楼梯上,蜿蜒了一路。
伤口并不是在手臂上,而是在手心,而且现在还是夏天,不可能永远穿着长袖遮掩,就算骗得了一两天,时间一长也总会引起怀疑,于是陆早早就这样毫无掩饰地走下来。
然后十分抱歉地对李阿姨说:“不好意思,李阿姨,我先去一趟医院,回来再吃午饭吧。”
李阿姨本来还在还在端菜,听见这话立马变得紧张起来,正准备问早早你怎么了,稍一抬眼看见陆早早掌心刺眼的血红,玻璃深嵌在其中,应该是扎得很深的缘故。
但是陆早早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面色苍白而又虚弱。
“怎么弄的?!怎么就弄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