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婉的指腹被茶杯的杯壁给捂得滚热,她又咽下去一口滚烫的茶水,然后才把杯子放下来,语气淡淡地飘出来一句,“随便吧。”
听陆清婉的语气像是完全无所谓的样子,虽然过去陆清婉大部分时间也都是这个死样子,但是江慎知道陆清婉其实也蕴含了一些认真的成分在其中。
于是很不理解地问,“不是,你到底咋滴啦?你再这样我会认为你是鬼上身,然后去找巫师给你驱法。”
陆清婉想了想说,“巫师有没有什么可以让人回心转意的方法?”
江慎翻了一个硕大的白眼,“神经。你怎么不问巫师有没有什么让人起死回生的方法呢。”说完又突然意识到点什么,皱起眉头问,“你该不是还在为了你姐姐没有去你的生日宴会而烦闷吧?”
陆清婉沉默着没有说话。
“大小姐,这都过去半个月了,你怎么还惦记着这茬,有这个必要么。”江慎看热闹不嫌事大一样地火上浇油,不等陆清婉做出任何回应又继续说,“再说了,这不才第一次不来么,以后每一年可能都不会来了。”
“所以嘛,你就放宽心吧。要是天天都为这种事情忧心,那我也只能说,你往后忧心的时候多了去了。”
陆清婉抬起头望着他冷哼一声,“我要是真打算去死了,肯定也先第一个把你掐死。”
江慎不太有所谓地耸了耸肩,然后很灿烂地笑了,“死到临头还这么惦记我,天呐,好感动。”
“不过眼下你还是好好操心操心自己吧,这也不过半个月没见,你精神状态就又下降了一个档次,脸都瘦了一圈,在不注重一下身心健康,我真怕你早死。”
陆清婉有些烦闷地说,“懒得管这么多了,早死晚死也没什么区别。”
“不是要好好活着,随时随地看顾你姐姐么,怎么现在又变得这么无所谓了。”
说到陆早早,陆清婉再一次沉默下来,无意识地咬了一下脸颊内侧的肉,然后很无奈又很伤心地说:“我姐姐现在压根就不需要我,她对待我就跟对待陌生人的态度差不多,不对,她对待陆家所有人的态度都跟对待陌生人差不多。”
江慎立马说:“这不是一件好事吗?恭贺你姐重获新生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在你们全家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实行冰冷、无视、漠然的极端态度之后,终于选择用同样的方式对待回去了,你应该为你姐鼓掌叫好啊。”
陆清婉很迷惘地眨了几下眼睛,瞳孔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折射下出一点琥珀色的亮光,但是那双眼睛里面本身是沉沉一片的,很黑很暗,像是深不见底的湖水。
过了几秒,陆清婉终于说:“我也是这样劝说自己的,可是我压根就没有办法做到。”
“我姐姐已经跟过去完全不一样的你懂不懂?她根本就不可能再继续像小时候那样爱我了。”
“我早就说了其实你对你姐姐很严苛很残忍。”
江慎目光变得极其严肃,很认真地说,“你现在就觉得这么痛苦,那你更应该能以己度人感受到你姐姐过去那些年的痛苦了,你从小就接收到陆家人这么多丰沛又诚恳的爱,都没有办法做到对他们分出一点点好感和喜欢。”
“现在竟然还妄想要求你姐姐从这么多份庞大又持久的痛苦里,精心匀出身体里的一份心力来持续不歇地爱着你,呵呵,要是我我才不干呢。”
“我知道,你上次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陆清婉说,“所以我真正在意的也不止是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