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八意永琳是如何得知那个夜晚的真相，言和嘴唇微动，语气微弱地说：“我、我并没有故意的。我只是、只是想让洛安离开，不希望他独自在家。”

“大错往往源自微不足道的失误。”八意永琳冷冷地扫视着言和，“如果无法忍受，当初何必出手？既然决定，就别后悔。比起那个愚蠢的家伙，你的决心脆弱得像笑话……况且，你们对他一无所知。”

“我、我……”

言和哑口无言，洛天依看不过去，辩护道：“才不是呢，洛安可是和我们一起长大的，怎么可能不了解他？”

“哦，是吗？”八意永琳挑眉，笑容微妙，“天依，你能告诉我，除了洛安表面展示给你们的，他隐藏起来不让你们和言和知道的事情是什么吗？”

“不让我们知道的？”

洛天依愣住了。洛安他……有什么事瞒着她们吗？不可能吧？

八意永琳微微侧头，夕阳的余晖映照在她清澈的眼眸里，泛起淡淡的红光，她平静地说：“他的左腿有问题，这件事你们知道吗？”

如同晴天霹雳，言和和洛天依瞪大了眼睛。

“那个雨夜，你给洛安打电话说言和病重后，他做了什么，承受了什么，付出了什么，你们知道吗？”

“同样是那个晚上，洛安给你们送完药后，独自离开的他经历了什么，这件事你们知道吗？”

“不清楚，是的，你们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看着震惊的洛天依和言和，八意永琳的声音逐渐冷却——不是冰冷的冷，而是悲凉的冷，冷入骨髓，冷入心扉。

“他的左腿有疾，每逢阴雨天，就会痛得难以忍受，连睡觉吃饭都困难。你以为雨天的预警是洛安的预知能力吗？可笑。”

“那一晚，被你们欺骗后，由于联系不上我，店里的药品他也分辨不清，为了你们，他以普通人之躯，冒着大雨在半小时内赶到了艾诺尔斯，买了药，又从艾诺尔斯的药店买了药给你们送去……”

八意永琳看着言和和洛天依，温柔得残忍：“忍受着身体的痛苦，燃烧自己的生命，同时牺牲了自己的未来和身体，付出这样的代价，最后发现自己被重要的人欺骗，你们别说了解，连想都没想过吧？”

言和终于明白了一些事情，恐惧地颤抖：“你、你是说，洛安那天给我带的药不是……不是从这里拿的吗？”

艾诺尔斯，那条街，离这里有上百，将近两百公里！

半小时往返一趟……别开玩笑了！那种速度，常人怎么可能做到！

“那天在下雨，所以我在永远亭做实验。”

八意永琳简洁的回答让言和身体又是一阵颤抖，洛天依也是如此，手中吃了一半的苹果掉在地上，她无暇顾及那个掉在地上变脏的苹果，抱着渺茫的希望，明白了令人绝望的恐惧，她带着哭腔说：“洛安他……他不是出门了吗？”

“地狱，那确实算是远行了。”

八意永琳的声音忽然变得柔和，但说出的话却像利剑一样刺穿了言和和洛天依的心脏，缓缓搅动。

“鲜血在干涸，皮肉在剥离，骨骼在粉碎，肢体渐渐破碎成糜烂惨白的肉糜从身体剥落……听说过粉身碎骨这个词吧？那就是洛安在那个夜晚离开后，所谓的远行所承受的痛苦。”

“真奇怪，以他那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的身体，竟然能完成千里之外的壮举，还能支撑到做完一切，而不是在途中身体崩溃而死。那种可怕的决心，就连我也不得不赞叹……然而，很痛吧？”

“就像我说的，鲜血干涸，皮肉被大雨剥离，骨骼在雨中粉碎，肢体同时碎成糜烂的肉糜，经历这样的事情，他一定很痛苦吧？”

语气带着温柔，声音越来越细，八意永琳残忍的话语化作利剑一次次刺穿女孩们的心灵。

“他承受这样的痛苦，只因为你们小小的、可笑且无知的欺骗。”

“你们仍然不知道，那个夜晚，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你们给洛安打了电话。然而，自以为了解他的你们，有没有在电话那头听出他的痛苦？请问，你们听出来了吗？”

八意永琳的声音瞬间变得冷酷，严厉的目光落在两个女孩身上，不容置疑地说：“没有！”

“不仅如此，你们还愚蠢地认为他只是生气，并且真的出门了。”

“那个愚蠢的疯子，为了你们放弃了一切，金钱、健康、尊严，甚至生命。而你们呢？无知、任性、软弱，难怪他总是放心不下你们，你们这样，真是让人苦笑不得。”

八意永琳冷喝一声，看着脸色苍白如雪，摇摇欲坠的女孩们，厉声道：“两小无猜，白头偕老，你们唱着欢快的歌，洛安却在痛苦中独自走向毁灭和终结，然后温柔地告诉你们，他要去远行……呵！可笑可笑，这样的人，你们敢说他不是个愚蠢的疯子？”

八意永琳冷冷地看着言和与洛天依，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告诉在下，这样的人不蠢，这样的人不疯，那么什么样的人才是蠢是疯呢？”

“洛安他……他……他……”

看着绝望无言，泪流满面的言和与洛天依，八意永琳忽然再次笑了，笑得温柔至极，也残酷至极：“再提醒你们，之前给你们的东西，再从我手中拿走时，洛安的确失去了尊严。”

“从不求人的他在那时为了你们向我低头，甚至愿意让自己成为我的实验对象，并说‘只要留下半条命，其余一切好说’。现在，知道了这些，你们还敢说了解他吗？”

\"不可能，洛安，洛安……\"

言和摇头，泪水涟涟，声音颤抖：\"他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

希望破灭，洛天依泪流满面，大声呼唤：\"洛安！\"

\"没什么不可能的，就像之前说他是固执的傻瓜一样，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八意永琳嘴角上扬，轻轻说道：\"现在，你们还想，还需要知道洛安去了哪里吗？\"

......

\"你是谁？在做什么？\"

\"别那么冷冰冰的，小姑娘，板着脸一点也不迷人哦。\"

\"……你在藏着什么，是笔吗？\"

\"啊，哈哈！今天天气真是不错，非常宜人。\"

\"你的视线落在院子里。\"

\"……\"

轻浮而又恶劣，这是不羁少年与孤僻少女的初次交锋。

......

\"伯父刚出门，我的事情也办完了，走吧，今天我带你去见见天依。拿着，这两个水果一会儿见到天依给她，她这个小吃货就知道吃，用吃的贿赂她，她就会对你很友善……记住，别偷偷吃了！\"

\"偷吃这种事，你可别小看人！\"

\"是是，正直可靠的言和小妹~~\"

\"我是女生！！！\"

伴随着少年爽朗的笑声，少女气急败坏的喊声回荡。那天，阳光灿烂。

......

\"该走了，我已经替你跟伯父说好了，以后他不会再那么严格管你，你可以更自由地出去玩，不再需要我每次都偷偷带你出去了。\"

\"你要离开吗？\"

\"唉，没办法。为了你这个让人操心的大姐，我把伯父揍了一顿，怕他以后报复我，只好先闪人了。\"

\"……我爸不会那么小肚鸡肠的。\"

\"好吧，其实是找到了新工作，虽然有点麻烦，但是报酬丰厚。你知道的，家里还有个贪吃的天依要养，还得为她的嫁妆存钱呢。\"

\"……哦。\"

\"哈哈，看到失落的言和真是难得……来，这个手编绳挂饰送你，虽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我亲手做的。给你，算是临别的纪念吧。\"

\"临别……嗯，以后不能见面了吗？\"

\"嘿，振作起来，我送了你礼物，还垂头丧气像什么样子？再说，武馆离我家不远，就算我换工作不能常来，你也可以去找我和天依玩啊。\"

\"我没有垂头丧气！\"

\"是是，英姿飒爽，充满活力的言和小妹~~\"

\"……我都说了，我是女生啊！！！\"

短暂的沉默，愤怒的少女那天的心情如晴空般清澈。

......

\"喂，我要去上学，你兴奋什么？\"

\"不知道，就是高兴嘛。\"

\"服了你了……对了，别忘了我之前说的，以后有人欺负天依，或者欺负你，记得先找我，懂了吗？\"

\"我自己能处理。\"

\"这不是你能不能处理的问题，而是……呵！别人欺负你，你不找我，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好朋友放在心上啊？\"

\"好了，我知道了，你真啰嗦……呜！不许摸我的头！\"

......

望着湛蓝的天空，男孩沉声道：\"我敢打赌，今天会下雨。\"

\"你怎么知道？看了天气预报吗？\"

\"天气预报……哈！你这大姐头是在质疑我吗？我有预感，小小的天气，用得着看预报吗？\"

\"……总觉得你有点不对劲。\"

男孩心虚：\"我哪不对劲了？\"

女孩斩钉截铁地说：\"脑袋！\"

男孩：\"……\"

......

\"我掐指一算，今天又要下雨了。\"

\"别装神弄鬼了，刚才有同学说看了天气预报！\"

男孩脸色一变，愤愤不平：\"竟敢抢我的风头，天气预报的电话是多少？我要投诉他！\"

懒得理他，女孩鄙夷道：\"别装模作样了，快回去，快上课了。\"

\"好心告诉你今天天气，你竟然这样……我的心好痛！\"

\"要不要我给你一拳，让你真的痛一下？\"

男孩：\"……\"

\"啊哈，突然发现不痛了哎。\"假笑一声，男孩嘀咕了句\"大姐头\"，然后喊着\"有事，记得帮我请假，还有你和天依的伞我放在书包里了，放学自己拿，再见！\"，在女孩恼火的叫声中迅速溜走。

......

\"突然发现，时间过得真快。\"

\"哎？\"

已长大的男孩微笑着看着女孩：\"天依啊，不知不觉，她已经长大了。\"

\"十五岁……嗯，成年了，是长大了。\"

\"是啊，长大了。只是不知道，长大的天依以后能不能照顾好自己呢……呐，言和。如果将来我不在了，你能多照顾一下天依吗？\"

\"你为什么总说些奇怪的话呢？\"女孩有些生气：\"不在了，不在了……你才十六岁，为什么总说些六十六岁的人才会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