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瞬,他便感觉到,马车里的氛围似乎不太一般。
而自己掀开着帘子后,这氛围,就更非同一般了……
裴钰瞬间放下了帘子,跳下了马车,嘴里念叨着,“属下该死,属下知错……”
裴长意坐直了身子,抬指,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手指微微一紧。
裴钰,确实该死。
徐望月理了理发丝,又扯了扯身上的披风,耳根不由得有些泛红,“裴钰,陆遮哥哥可是安顿好了?”
她是真心想要谢谢裴钰的。
裴钰听得徐望月说话,掀开了马车帘子,笑着正想上车,被自家世子爷冷冽的目光扫来,吓得他往后退了半步,差点掉下马车。
裴钰让裴长意看得心虚,只得快速说道,“二姑娘放心吧,陆贡士都安顿好了,和客栈交代了,会照顾他的。”
“也按世子爷的吩咐,给他留了银两傍身。”
徐望月这才松了口气,又是感恩地看了裴长意一眼。
方才裴长意对着陆遮所说的话,虽然有些赌气的成分,可也是实话。
侯府女眷的确不得见外男。
自己今日寻了借口出来,亦是不对,日后确实也不方便总来见陆遮哥哥。
如今裴长意将他安顿的如此妥帖,徐望月放下心来。
“裴钰,快些回府吧。”
裴长意嘴角微微牵起,眸底却是晦暗不明,没有半分笑意。
裴钰身子一颤,立马放下帘子,退出了马车。
听得他催动马鞭,马儿迅速奔涌而起。
徐望月一时没有坐稳,整个人往前冲去。
裴长意速度极快,伸手一拉,便将她扯进怀中。
他往常清冷的神色不复存在,深沉的眸子蕴着潮涌,瞧着比马车外的夜色还深。
感受到徐望月后背打直,裴长意扶她坐稳,便松开了手。
徐望月没有抬头,也能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如何灼热。
有些事,逃得过初一,也避不过十五。
徐望月抬眸,清澈的眸光里带着一丝犹豫,动了动唇,却是开口说道,“世子爷,我有些累了,想快些回去休息。”
裴长意将散落在地上的字帖一一捡起,蹙了眉头。
低垂的睫毛下是冷冽的眉眼,迸射出漫不经心的寒光。
他将那几本字帖一一整理好,交在徐望月手中。
指尖相触,裴长意低眸看她,声音低哑,“今日休息好了,明日便早些过来练字。”
“练字?”徐望月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但很快调整了过来,故作镇定道,“我这几本字帖只是……”
“只是什么,欺瞒老夫人吗?”裴长意微微撩起眼皮,那凛冽如寒霜的目光,将徐望月钉在原处,不能动弹。
“你如此好学,我自是会禀明母亲,继续教你读书识字。”
“今日你累了,回去便好生休息。明日一早就来书房练字,练字一事不可荒废,须得勤加练习。”
徐望月心底将裴长意骂了千遍万遍,他明明知道,自己今日不过是寻了个由头想出门罢了。
却偏偏用这几本字帖来拿捏自己……
她心里漫过一丝叹息,看来等不到十五,逃得过今日,也逃不过明日。
她终究,是要面对他……
面对那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