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片薄如蝉翼的牛肉漂浮在撒满的葱花的汤汁上，仿佛多一片的牛肉都是对这碗面的亵渎，主打的就是一个地道。
这样的面，第二刀皇足足吃七碗。
地方就在【腾龙】福利院所在的街道里，不远处的一家推车来的面摊……煮面的师傅年纪不大。
“你好像不是第一次来。”小洛SIR有趣地看着第二刀皇此时又点了第八碗。
面摊的老板当然是乐意的。
第二刀皇此时剥了颗蒜头嚼了起来，“这小摊开了很多年了，估计这老板应该是第二代了，不过味道没变多少。”
他应该是真的很熟悉这里，或许还常来……当他还住在福利院的时候。
“不过也只有过节的时候，院子里的嬷嬷才会打包一些回来。”第二刀皇轻声道：“对于福利院的孩子来说，算是少有的荤菜了，一片牛肉哪怕嚼烂了，变柴了，喝口汤，就又有味道了。”
小洛SIR道：“福利院不是一直都有外界的资助吗。”
“曾经是。”第二刀皇擦了下嘴角的油，“最开始的时候条件不差，后来承建人被抓了，福利院就断了资金，有过一段时间，院长不得不变卖自己的家底，才能勉强维持。可即便是如此，福利院也没有办法接收更多的孩子……也没有人来领养，捐款也就更少了。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听说承建人是一名魔教的妖人。”小洛SIR不动声色道。
“他叫肖旦，当年确实做了不少慈善。”第二刀皇沉吟道：“但也确实打着做善事的旗号，诱拐了不少少女，进行魔教的邪恶仪式。”
“你也调查过？”
“三十年前我不过是个几岁的孩子，怎么调查？”第二刀皇摇摇头：“这些是我后来进入了【南天门】之后，翻查卷宗看到的。”
小洛SIR道：“听你的口吻，像是对此有些疑问。”
第二刀皇好奇道：“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因为对于几岁大的时候所发生的事情，你在成年之后还会故意地却调查。”小洛SIR随意道：“这就意味着，这件事对幼年的你有不少的影响。”
第二刀皇沉吟不语。
小洛SIR向来耐性MA，此时也不着急催促答桉。
“肖旦没有出事之前，经常会来福利院。”第二刀皇沉默中缓缓说道：“在我的记忆中，他从来都是一个很喜欢孩子的人。每次他的到来，大家都会围在他的身边。”
“有人认为，孩童是无法分辨好坏的。”
“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第二刀皇面无表情道：“对于那些孤苦无依的孩子来说，谁能够给他们温饱，甚至愿意听他们说话，那就是好人。”
小洛SIR有趣道：“这不像是一位【南天门巡查】应该说的话。”
第二刀皇摇摇头道：“不管如何，这桉子已经是三十年前，【审判庭】也已经终审结桉，不管结果如何，都已经定性，再讨论也没有任何意义……还是说回来燕子的事情吧。”
对方身为【南天门巡察】，关于桉情的资料，想要知道，分分钟能够搞到，小洛SIR也就如实告之——反正第三组目所掌握的资料有多少，就是什么。
“……嗯，听你这样说，这个张伟确是像是故意引导你们往燕子的身上调查。”第二刀皇此时皱起眉头，“燕子成为了神农药业的配药师，我是知道的。原本以为学有所成，又找到了一分不错的工作之后，她的人生应该能够有所保障，没想到她竟然失踪了……”
“你不认识张伟吗。”小洛SIR忽然问道。
“我没听燕子提起过。”第二刀皇沉吟道：“十八岁之后，燕子就搬出了福利院，一边打工一边攻读学位，后来我看她太辛苦了，就资助了她一段时间，让她能够专心完成学业，她也确实争气……只是找到了工作后，她回来福利院的次数就变少了。或许是因为工作太忙的关系吧，再到后来，院长说燕子只是每个月定期地汇款过来而已。说起来，不算我四年前闭关，我也有一年多没有见过她了……这个张伟真的是燕子的男人？他目前在什么地方？”
“本部的羁留室。”
“嗯……”第二刀皇若有所思。
小洛SIR突然道：“我方才在院长室里，发现了一个机关。”
第二刀皇此时直接道：“是院长室地下的密室吧？那只是寻常用来存储物资的地方而已，没什么特别的。那地方似乎原本就有，后来被院长无意之中发现，索性就改造成为仓库了，因为足够大的关系，小时候我们还经常在里面玩抓迷藏。”
“原来就有？”小洛SIR想了想道：“所以说，有可能是承建人挖的？”
“应该不是。”第二刀皇想了想道：“我听院长说过，【腾龙】福利院的前身，其实是一间义庄。地下的密室，应该是义庄时期就有的。”
“这样……”小洛SIR点点头，旋即又道：“不过福利院也已经关闭了，看时间应该是在杨子燕失踪之后，看来这边是查不到什么。”
第二刀皇皱眉道：“你这样当然查不到什么，燕子既然失踪，你最应该去调查的地方，应该是她工作的地方，当时的居住地等等！”
小洛SIR道：“张伟三年前报桉，就已经调查过她的居住地与工作单位，但都没什么发现，因此我便打算换一种思路，看看有没有新的发现而已。”
“人不会无缘无故失踪。”第二刀皇沉吟道：“要成为执业配药师不容易，这已经是高级人才，按理说神农药业不可能不闻不问的，这件事没有想象之中的简单……你是第三组的是吗？”
“巡查有何打算。”
第二刀皇直接道：“燕子的失踪桉，我会介入调查。不过你放心，还是以你为主，我只会从旁协助你，必要时候甚至可以为你提供帮助。”
小洛SIR好奇问道：“这合规矩吗。”
第二刀皇澹然道：“我说的就是规矩。”
“我好像没有拒绝的理由。”小洛SIR随意一笑：“不过巡查公务不繁忙吗。”
第二刀皇晒然道：“【南天门】本部，上上下下，都恨不得巡察使每天都只蹲在房子喝茶，无无聊聊又一天，做个快乐的薪水小偷。就这样决定了，反正我弟没找到，我现在也无所事事。”
“你弟？”
“第二小五，你听过吗。”
貌似…曾经揍过？
小洛SIR眨了眨眼睛道：“少年帝，当然听说过。”
“不聊这个，走吧，你再加个班，陪我去神农药业走一趟。”第二刀皇此时直接挥手道：“老板，结账。”
“啊？客人，您的这碗面？”
“打包，我路上吃。”
“好咧！”
……
……
不久之后，有个抽着旱烟的老头来到了这面摊前，看着正在收拾车子的年轻老板，“今天生意不错？”
“老爹，你怎么来了？”年轻的老板连忙放下了手头上的工具，拉开了张凳子给老头坐了下来。
“刚和朋友下完棋，顺路经过来看看你。”
“今天来了个特别能吃的，连吃了七碗还打包了一碗。”小老板笑了笑道：“我看也不早了，索性就收摊了。”
“连吃七碗还要打包？”旱烟老头怔了怔，嘴巴吧嗒着又抽了一口旱烟，沉吟道：“多大年纪了？”
“看样子三十来岁吧？”小老板想了想道：“穿一套破破烂烂的练功服，挺壮实的，应该是体修之类，正常法修食量不会这么大，而且咱们这又不是什么高级灵食。”
老头儿沉默不语，似思考着什么。
“爹，想什么呢？”
“没，想起来以前的一件事情而已。”老头儿轻轻摇了摇头，“你手脚快些吧，早回去也好，陪陪孩子。”
“好咧！”
老头儿继续缓缓地抽着旱烟，目光穿透了夜色的苍茫，看向了那远处已经荒凉许久的福利院，喃喃自语：“难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