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便到了出发这日。
因路程较远,穆浅染决定一大早便出发。
从丹平村到吉州,驴车要行五日,马车快些,三日便能到了。
因此这天,天刚蒙蒙亮,穆家小院的门便被打开。
数秒后,伴随着“哒、哒、哒”的马蹄声,钟叔将一直养在后院的马牵了出来。
这马是穆家,不算得什么上好品种,但据穆先生说,这马是他养大的。
从还站不稳的马仔,一直到后来的高头大马,极通人性。
平日穆先生要借用村长家的驴进城前,都会特地到后院和他嘀咕一番。
一会儿说:不是我喜驴厌马,实在是你太俊美了,出门会被人掳走。
一会儿又说:你可是咱们家最值钱的宝贝了,只是进县城这种小事,我哪里舍得你出去风餐露宿。
这就算了,昨日他还看见穆先生抱着自家小主子溜溜哒哒到棕马前,一面让小主子拿着马梳给棕马梳毛一面又给马儿打气。
什么“养马千日,用马一时,好马儿,明日就到你大发马威的时候了!”
如此种种,让钟叔对小世子的猜测越发存疑,亦越发笃定穆先生已经与癔症合二为一,说不清是人得了癔症,还是癔症上了人身。
咴咴咴
钟叔正腹诽着,套着缰绳的马儿便朝他脸上喷了一口气。
油光水亮的骏马,仿若迎来人生第二春般,精神极了,若不是钟叔牵着缰绳,怕是要围着院子蹦跶出来。
咴咴咴
棕马扬天又是一阵长啸。
一年了,整整一年了,它终于再次被套上车辕。
忍不住对着村长家的方向亮起蹄子,仿佛在向那只蠢驴炫耀:
看到了没?就算以前主人出门都是用你,但要论长途,论持久力,还是得看马马我呢!
啪!
刚炫耀完,马脸上便挨了钟叔一个巴掌,天本来就冷,还一直动个不停,他套车辕都套得费劲儿。
我抽不得你主子,还抽不得你么?
棕马挨了一巴掌也不生气,反而朝自家的铲屎官喷了口和善的气。
咴咴老伙计,这么点力气,你今早是没吃饭饭吗?
啪!
再次给了贱贱的马脸一巴掌后,钟叔转身进屋。
片刻后,打着呵欠的穆浅染无精打采地出了院子,笑眯眯地摸摸马脸,在后者“咴咴咴”的兴奋中踩着矮凳上了马车。
身后的钟叔抱着还在睡梦中的穆子修,满脸写着“真是没眼看”,若不是怕惊着小主子,他必然是要上去揪着马耳朵让它清醒点。
拜托,你是马!马!又不是狗,尾巴甩得这么荡漾作甚?
便是身后跟着陈君也有些默然,却只是安静地拎着包袱、抱着两顶带纱斗笠。
待三个主子都上了马车,钟叔方才将院门关上,上了马车。
“驾”
马车缓缓朝村口驶去,期间,欢快的棕马想要加快速度,却被钟叔死死勒住了缰绳。
哼,胆小的铲屎官!
棕马不悦地喷了几口恶气,却也只能无奈地放慢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