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发现不对乔装回城后,家人已经在三日前被斩首了,家里的东西也被搬了个空。
好在我祖父给我在后院的池塘里留了一袋银子,我才有盘缠在身。”
说到这,崔丞便忍不住红了眼眶,他阿爷不仅留了银子,还给他在池塘边留了个梨,让他离开。
如此匆忙的交代,可想而知,当时家中有多混乱,他后来才知道,母亲为了不受辱,在牢中便掐死了幼妹,而后自己撞墙而死。
因此,季常那狗贼有了防备,特意将祖父和祖母留到斩首那日,就想着引出下落不明的自己和父亲。
只可惜,他不知道,武将出身的崔家,其家训第一条,便是心要硬,若是被人以家人生命威胁,只可记住仇恨,不可暴露行踪。
而他,是崔家几代人中,最混不吝的,自然也是心最硬的,那日他就那么在人群中看着祖父祖母带着笑赴死。
他知道,他们在为自己没有中计而自豪。
行刑结束后,他便跟随人群出了城。
“再后来,我通过只有崔家人才知道的记号沿路追寻,却还是慢了一步,只来得及在父亲做的记号处拿到这封信和那枚夹了信件的玉佩。
如信中所写,当时先皇逃出京城后,决定去临城求助。
去的途中也顺利和陈平堂联系上,结果第二天便被季常的人寻道踪迹,当时先皇就知道陈平堂那狗贼和季常勾结。
才写了那封只有暗卫才能破译出来的密信和这封血书。”
前一封是为了替拿到信的人确定暗卫的身份,后一封是留下了季常和陈平堂谋逆的证据。
至此,崔丞终于将自己的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完,彼时,钟叔和陈君也确认了那封血书确实是先皇亲笔信。
“这下你们可信我了?”崔丞说得嗓子都冒烟了,“我们全家,除了我,全都死于季常和陈平堂之手,我便是跟条狗不对,我便是死也不会为季常所用。”
钟叔的神色有些一言难尽,却还是点头表示自己暂时信任。
“那这茶确定没毒吧?我能喝吧?”渴得嗓子都在冒烟崔丞道,“咱现在可都是自己人,你们不能下毒暗害我啊。”
“喝吧。”钟叔说着,拿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等钟叔喝完,崔丞方才放心地拎起温度十分适宜的茶水壶“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其实他心里知道这茶里应是没毒,毕竟这些人若真要给自己下毒,先前趁着他昏迷时就下了。
之所以再问一遍,除了想要安心,更重要的,是要隐晦地提醒对方:
既然都是自己人了,要是刚刚你们真给我下了毒,现在就可以假装这茶有问题,借着换一壶的时候,把解药偷偷放进去。
只是他没想到,眼前这些人看着奸猾,却比自己的长相还耿直,直到他咕咚咕咚喝了半壶茶水后,方才拿出了五瓶解药。
崔丞:谢谢,有被你们的实诚感动到,嗝
这一夜,吉州城北那废弃的义庄,灯火燃了大半晚。
若是有人靠近些许,便会发现,在呼呼作响的哭嚎声中,隐隐还有人声响起。
只可惜,并没有人敢靠近这处已经荒废了数年的义庄,甚至于,天一亮,距离最近的三百米开外的好几户人家都搬走了。